“年轻”的京剧
一提起京剧,给人的感觉是“老掉牙”了,喜欢京剧,也彷彿是老年人的“特权”,孰不知,无论从哪个方面讲,京剧,都是一门“年轻”的艺术。
京剧演员不用吃“青春饭”,到老了,他还是“年轻”的。概因,京剧的行当,将年龄、形象定格了。比如花旦,演的是妙龄少女,那麼,一个花旦演员,无论他年龄多大,总是会扮成一个妙龄少女的样子、发出千娇百媚的声音。宋长荣是荀派花旦,被誉为“活红娘”,如今已逾八十,可他依然演红娘,那个娇憨、泼辣的小丫鬟。叶少兰是小生演员,小生演的是青少年男子,如今他年过古稀,但只要扮戏,他还是那个英俊潇洒的周公瑾。就是说,宋先生、叶先生,一辈子都是舞台上的“少男少女”。
我们夸一个人富有朝气,常说,“他老了,可是心还很年轻”,如此看,一个京剧演员,不仅有一颗年轻的心,还有会一成不变的年轻容颜。这在其他艺术门类裏,是不堪想像的,比如影视、话剧等,你看现在的影视剧,多少曾经的“奶油小生”、“当家花旦”,那些我们曾经熟悉的年轻面庞,不都在饰演老态龙锺的“爷爷”、白髮苍苍的“婆婆”吗?
戏裏的人物,也是永远年轻的。在《穆柯寨》裏,穆桂英是未婚少女,而在梅兰芳晚年的《穆桂英挂帅》裏,穆桂英已经五十三岁了,按年龄段劃分,应是老旦(老年妇女)了,但梅先生依然把她演成青衣。再比如吕布,在京剧裏,他是一成不变的小生,永远年轻、勇猛、俊朗,在《吕布戏貂蝉》裏,青年吕布风流倜傥,在走到人生终点的《白门楼》裏,吕布老了,但依然是年轻的形象,并不会因年龄增长让他挂上髯口(鬍鬚),成为老生。角色一经定型,便会永远年轻。
一齣戏本身,也是永远年轻的。当下,舞台上久演不衰的许多戏,大多是一二百年前就有的,所谓的“传统戏”、“新编历史剧”。这些戏,一演就是上百年、几十年,但对后来人,包括演员、票友、观众,永远是新戏。比如,一个学程派的青衣演员,她一定得去学《锁麟囊》,对她来说,这就是新戏,然后,还要去学《春闺梦》,这也是新戏。儘管,这两齣戏程砚秋先生分别首演於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距今已经八九十年了。相比之下,同时代的电影,还能说是新电影吗?因为年代久远,早就不再上映,也大多被人遗忘了。
喜欢京剧的人,也是永远年轻的。从表面看,他们多是中老年人,其实,他们是心灵年轻、精神明媚的一个群体。你看,一个六七十岁的老戏迷,还在唱着娇滴滴的红娘,毫无违和感,这样一个人,通常是,他从少年、青年、中年,就一路喜欢过来了,到老了还在喜欢,他所爱的行当、角色不允许他老。
所以,若想青春永驻,我建议你去喜欢京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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