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鉴丨杜镇杰《四进士》全剧赏析（五）

        【徐徵祥龍评引】万氏复传“越衙告状”之行故时，宋士杰之演绎大有看点，外祖振山公在为笔者说戏时曾这样谈道：“万氏复传话出时，言曰‘越衙告状’等字，着实吓坏了宋士杰，他先是一惊，后又偷觑杨素贞，满面的慌张，却又不乏敬佩之意.....”。

        回到家门，宋士杰之表演有二处可参，外祖振山公为笔者说戏时曾这样说道：

        “宋士杰随同万氏、素贞一同转至家门，便有个搬椅而坐的姿势，我观此剧有两种演法，其一者乃于回家后，呆看万氏一片殷勤，方微微不满，转身搬椅而坐，再叫万氏讲话；

        其二者则不同，乃归家中后，随同万氏搬椅而坐，后观万氏一派殷勤，方才微怒不满，二者皆可寻迹......” 

        愚下甚同其第二者之所论，杜镇杰亦从此法。

        纵观全剧，宋士杰实乃大义之人，岂能不送佛到西，半途而废，更如素贞所遇之危难，若置之大街不顾不管，岂不为赖头儿所害，故而其嗔者乃“万氏之殷勤”、“素贞未亲答谢”之故耳。

        因此宋士杰搬椅坐下时，恰是素贞拜谢万氏口称“多谢妈妈”之时，好生叫的亲切，宋士杰正在落座，听了个满耳，其面并不怒色，而是急促去观二人之形状。

        谁知万氏一派的殷勤，倒是自己受了冷落，便才面目微怒，些许失落，喊叫一声：“唉”，欲呼万氏过来。

        处设计更是微妙，虽宋士杰呼喊一声，万氏却装作不曾听见，反而念白一句——“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把这委屈的老头子忘在一边了。试想，如宋士杰不出头相劝自家婆娘，何有如今搭救之果，如今却被这二位当事之人忘却一旁，必是满面无辜失望。

        宋士杰见万氏并无答对，便又叫了两声“唉，唉~”，并用扇儿一指，逗叫过来，而此时宋士杰之面态实难塑造，再观杜镇杰演绎，大为震撼，其眼目无神，负气浓浓，眼皮微搭，嘴角下撇，无奈无辜和失望全然烘托面目。

        见万氏走来，方瞪起眼来，说道：“我叫你救了她，就叫她走去，你拉到这里做什么来了？”

        这句念白，外祖振山公曾点播“走去”二字，言说：“念之要出负气之态，还要念出一股酸劲儿，故意让万氏听的，所以要着重......”，此处无论马连良公演绎，亦或张学津先生、朱强老师，或本篇杜镇杰老师皆有着重负气之感，实实人物微妙点题之处，不可小觑。

        随之，宋士杰便开始了让万氏当传话筒的经典演绎桥段。

        起首时，宋士杰先问被救女子哪里人氏，姓字名谁。万氏首次传话说：“她叫杨素贞，是河南上蔡县人氏”，这一句念出时，情态却不相同，万氏先念“她叫杨素贞”时，宋士杰便接她的话尾巴，重复一遍“杨素贞”，其神情自然，点头首肯。

        愚下所见，一者为其名姓不凡而赞赏有加，二者为熟知此女姓名而频频点头，然万氏再出一句“河南上蔡县人氏”之时，宋士杰面态却忽转不同，听见“河南”二字时，其急转面与万氏对瞧，想这女子也是“老乡”啊，却又闻“上蔡县”等字时，才知虽是同省，却不是这信阳州的乡客，再一思想，这“上蔡县”倒也有些个熟知之人，虽未言其他，却已在心中暗暗的替素贞做起打算。

        随后，便下意识的紧问一句：“到此作甚”？观众看似滑稽的表演，其实是宋士杰为女子做打算的最初筹划，恰好与万氏的表演完美衔接，方构成了今日独到的艺术表演。

        万氏一听，反问道：“那我哪儿知道啊~”，心想：“你也没叫我问呐”，宋士杰便言：“那你去问呐”。

        万氏复传“越衙告状”之行故时，宋士杰之演绎大有看点，外祖振山公在为笔者说戏时曾这样谈道：

        “万氏复传话出时，言曰‘越衙告状’等字，着实吓坏了宋士杰，他先是一惊，后又偷觑杨素贞，满面的慌张，却又不乏敬佩之意.....”。

        愚下甚同此理，再观杜镇杰之表演，更是传神不凡，其闻之先是一愣，随之转眼停驻，似乎打消了方才护送女子回转家下之计划，而思考起这“上蔡县”公门中人之名单目录。

        他略带疑惑，心想：难不成这“上蔡县”也贪赃枉法？冤屈得这女子千里迢迢奔赴而来？

        忽而思绪回转，念一句“哦”。此字音向上挑，狐疑之态满满，然此疑惑非前者“上蔡县”之惑，而是回归现实，为这女子“越衙”行径之刚烈而疑，更或慨叹之意，便又微微屈身，斜目偷瞥，二目紧蹙，目光犀利，似从眼中伸出一只大手，为女子之行点赞，这敬佩之眼神中亦略带一丝“不敢相信”，更或“担忧”之情，便又倒吸一口凉气，转回面目，沉着而三思，对万氏说：“啊，妈妈，你去问问他有状子无有啊......”。

        三问时，万氏情态配合绝佳，不可复现方才不耐烦之态，而是一副积极兴奋的样子，为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