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现代京剧《奇袭白虎团》实录

        缘起：作为“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舞台艺术优秀剧目展演”剧目，由山东省京剧院排演的现代京剧《奇袭白虎团》连续在10月22日、23日晚登台北京梅兰芳大剧院，引起热烈反响，口碑爆棚。中国戏剧家协会秘书长崔伟观看演出后,是这样评论的: “《奇袭白虎团》全剧时长约120分钟。每一场均有主题，且特色鲜明。该剧目在京演出后，媒体广泛报道，口碑载道，引专家、主创、观众热议。”北京的一位观众是这样说的: “这次演出真的非常好，很多场画面都让我的内心受到了深深地震撼，就比如演员的歌声一响起，那种情感的共鸣就一下子被激起来了，我家里有老人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之前没有这么细腻体会过，我也是今天通过来到现场亲身观看这部剧，才算是真正了解到我们老一辈革命人抗战的艰辛和不易。真的表演的非常好。” 这部戏的特点是载歌载舞、文武兼备，剧中的尖刀班按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特种部队，都是了不起的战斗英雄。作为一部不仅记录了历史事件，歌颂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奋发向上、不畏强敌的伟大精神，同时也因为独特的艺术创新而在现代京剧史上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的“红色经典”，不断复排既是对人民英雄精神永恒的铭记与歌颂，同时也是珍贵的艺术成就和艺术创新得以延续和传承，弘扬文艺瑰宝，保存艺术火种的重要途径。

        在我少年时代，就已观看过同名电影，并留下深刻印象。如今，这部经典之作再度上演，也勾起我美好的回忆和观剧的热情。于是，决定赴京观看山东京剧院在北京的第二轮演出。10月31日晚，终于如愿以偿在北京的天桥艺术中心，与金融戏协的杨春林主席一同在现场观看了该剧的演出。当晚的演出，反响热烈。不仅每场结束，全场观众给予热烈的掌声。剧中每一个经典唱段或高难度动作，也会引来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演出结束，演员谢幕时，观众全场起立鼓掌，久久不愿离去。这是我在观看京剧现代戏时，很少遇到的场景。

    一、 观演实录

        序幕《并肩前进》很短，也很紧凑。

        大幕拉开，耳边响起了《国际歌》的配乐。在音乐声中，中朝战士高举红旗上场。严伟才与朝鲜人民军某部排长随红旗上场。在《国际歌》的音乐声中，红旗招展，中、朝战士迎着战火前进。

        这场戏里崔大娘也有几段唱，有“西皮散板”唱段《雨过天晴山色新》、《一年不见亲人面》。还有比较罕见的“一板两眼” （俗称三拍子）的唱段《安平山上彩虹现》。这段唱腔运用了朝鲜民歌《桔梗谣》的乐调，使音乐元素丰富细致，令人耳目一新。当崔大娘演唱到“男女老少齐开颜”时，朝鲜群众身穿各色朝鲜服装与志愿军战士一起载歌载舞，充分展现了志愿军战士和朝鲜人民的深厚友谊。

        严伟才演唱的“西皮流水”唱段《打败美帝野心狼》，更是风靡一时的名段。这段唱的节奏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最关键的是整段唱的音符全部是在高音区的，最后一句的“打” 字更是到了超高音区，也就是传统戏中说的“嘎调”。嗓音条件差一些的演员，唱不到这个高度，就会难听。孙卫安的嗓音条件非常好，唱到嘎调依旧是非常轻松，毫不费力。一曲唱毕，赢得场内观众雷鸣般的掌声。

        第三场《敌后侦察》。这场戏主要描写严伟才带领侦察排深入敌后侦察敌情。这段戏，不仅需要配演有武功基础，主演更是又唱又有许多动作，难度增加了不少。首先，严伟才与战士们出场，就不同以往传统戏或现代戏的出场，而且编排了一组“侦察舞蹈”。既有侦察的动作，又非常有舞蹈的美感。严伟才还需要边唱边舞。在整个侦察过程中，还创造性地运用了“匍匐前进”等现代军事生活的新程式。严伟才则要陆续唱完“二黄散板、小导板转回龙、快三眼、二黄摇板、二黄流水唱段《深夜间安平山侦察情况》这段成套的唱腔。

        第四场《主动请战》。战士们得知乡亲们英勇抗敌、崔大娘不幸牺牲的消息后，纷纷要求出战。 这场戏中，严伟才有一大段“西皮导板、回龙、慢板、原板、二六、快板”唱段《为人类求解放粉身碎骨也心甘》。俗话说：男怕西皮、女怕二黄。就是说对于京剧老生来说，西皮唱腔比二黄唱腔更有难度。而且这段唱不仅囊括了西皮唱腔的众多板式，而且大部分唱腔在高音区行走。表现出严伟才对于美帝国主义的新仇旧恨，以及为人类求解放粉身碎骨也甘心的觉悟和决心。

        第五场《宣誓出发》。主要讲述王团长与关政委确定组建以严伟才为首的尖刀班插入敌后，配合主力部队彻底消灭白虎团的行动方案。

        这场戏中有两段唱腔广为流传：一段是王团长唱的二黄板快《决不让美李帮匪一人逃窜》融合了二黄唱腔稳重的特点和西皮流水的节奏，组合非常独特。可以说是现代京剧中脍炙人口的一个经典名段。现场演唱毕，也是叫好声不断。

        第六场《插入敌后》，写严伟才带领尖刀班成员深入敌后，摸清敌人的军力布置情况。这场戏对于广大观众来说，看起来特别过瘾。因为“严伟才”和尖刀班战士以各种不同的姿势从两米半高处“下高”，动作惊险好看。

        一开场，雷声隆隆，风雨交加。严伟才在幕后唱“二黄导板”：巧改扮捣贼巢插入敌人心脏。导板之后，严伟才与韩大年率领战士们出场，有一个集体亮相的动作。严伟才接唱“回龙”：“同志们精神抖擞，哪怕这雨暴风狂！”再接唱“原板”：“深夜间路泥泞跑步前进。”之后，发现铁丝网。尖刀班战士先后翻跟斗，翻越过铁丝网。只见严伟才的主演孙卫安，连续几个跟斗之后，高高跃起，漂亮地翻越了铁丝网。孙卫安在这场戏中全程都要穿着厚重的戏服，“那个斗篷，看着很好看，但特别兜风，很妨碍翻跟头，要用很大的劲才能翻过去。”孙卫安将这部戏称为“这是一出挑战人体极限的戏”。

        翻越铁丝网后，又来到悬崖之上，侦察员们相继从悬崖上翻身而下。每个人翻越的动作略有不同，或前空翻，或后空翻，落地之后再连翻几个跟斗再立定。严伟才则是从近三米的高处前空翻下后接两个侧空翻、三个劈叉再接一个转身劈叉跳，这套动作被公认为是演严伟才的“门槛”，能过这一关的才能胜任此角儿，正因为这道坎，迄今为止全国除山东省京剧院外无一院团复排该剧，山东省京剧院的孙卫安连续十年出演严伟才，一体现了他的实力和能力，二说明文武双佳的人才太难得！“前扑下高”，落地后连续三个虎跳、劈叉之后要再接唱原板“越障碍跨天堑意志坚强”。之后是严伟才踩到地雷后，又有舞蹈化的“排除地雷”动作。

        翻铁丝网、遭遇悬崖、云里前扑、云里翻、虎跳等一连串动作准确、连贯、紧凑，既惊险刺激又流畅优美。因此，《奇袭白虎团》也被称为创造了现代戏战争场面、战争武打场面的许多新程式。

        第七场《智夺哨所》。主要写严伟才带领尖刀班战士化装成美军，智夺敌人哨所的故事。这场戏主要在于考验台词的功力。演惯传统戏的老生，对于韵白、上口字、尖团字都非常熟悉与讲究。要跳到普通话的念白，而又要不同于话剧念白的状态，确实一下子很难把握。好在山东团的全体演员们有演现代戏的经验，在很短时间内就充分掌握了这些技巧。因此，念白不仅是京腔京韵，而且符合人物特征。

        第八场《飞越天堑》。这场鞋严伟才带领尖刀班战士在崔大嫂的帮助下，翻越天险，直达白虎团团部。主要看战士们攀绳索过深涧的舞蹈动作，既惊险又漂亮。该场中，崔大嫂唱的“二黄导板、回龙、快三眼“唱段《寻亲人那顾得千难万险》也非常动听。

        第九场《奇袭匪巢》。主要写严伟才与尖刀班战士在白虎团团部与美李匪军搏斗，一举全歼敌人的过程。在这一场中，运用了刺刀格斗、刀枪对打、翻窗户等武打动作。武打干净利落，又不落俗套。

        尾声《乘胜追击》。在白虎团团部附近的田野里，尖刀班战士与敌人拼刺搏斗，杨伟才等生擒白虎团团长和美国顾问。在《国际歌》音乐声中，志愿军和朝鲜群众乘胜前进！

    二、 深夜采访

        此次饰演男主角严伟才的是2010年复排版饰演过该角色的演员孙卫安。孙卫安是山东京剧院优秀的老生演员，文武全才。为人帅气、谦和、忠厚，是陈德俊、殷宝忠、高佩秋、张志华、宋玉庆、李光、任德川、蔡锡元、徐文奎等诸位名家辛勤栽培过的好演员。先后随京剧院去过北京，上海，浙江，江苏，河北，湖南，山东等地演出。随团赴韩国，英国访问演出。在青岛曾多次为中央首长演出。在学校期间曾荣获华东地区基武功大赛一等奖，全国金奖。曾经获得CCTV全国青年演员电视大奖赛的银奖、山东省青年演员大赛金奖、山东省文艺界最高奖泰山文艺奖。目前是山东京剧院的主要演员之一。他也是10年前省京剧院复排该剧时的“严伟才”。“严伟才”的任务十分吃重，除了第二场不需要登台外，序幕、尾声，以及其余八场，都有“严伟才”的戏份。剧中不仅有大量高音唱段，还要挑战许多高难度动作，几乎没休息时间。即使有短暂下场，也要忙着赶妆、换道具。

        根据事先的约定，在当晚演出结束后，杨主席与我将代表金融戏协，对主演孙卫安进行一次采访。但是演出结束后，他要卸妆并接受电视台等媒体的采访。我与杨主席就在车里等候。等到媒体采访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孙卫安按照约定，接受了我们的采访。

        首先谈到的是该剧的武打场面与动作非常之多，将传统武戏中的动作结合剧情，创造了“排除地雷”“匍匐前进”“刺刀格斗”等现代军事生活的新程式，令《奇袭白虎团》成了新编京剧中独一无二的武戏主打。

        我认为是取了传统戏中长靠武生的功架（亮相造型）、短打武生的动作（枪、刀、手搏、高台下翻等）、翻扑武生的技能（跟斗、旋子，连续跟斗翻越铁丝网）。而且传统武生戏，主演不翻跟斗，而且没有嗓子。这个戏既有大段唱腔，又有许多武功的表演与展示，除料第二场不上场，其余八场加上序幕与尾声，每场均需出场，对于演员的要求非常高。因此，在全国挑选可以一个人演满全场的演员，也比较困难。十年前，他是主演。十年后，依旧是他主演。我认为：这个戏，一般的文武老生于武生都拿不下来。武生没有那么好的嗓音条件，老生则缺乏深厚的武功底子。那么，孙卫安是如何做到的呢？答案者有一个：苦练。孙卫安是受他父亲的影响才学戏的，入校学老生。但是从小就很活泼好动，武戏老师也看中他，但是他父亲不同意学武生。所以尽管学老生，但是他也不忘记学武生的基本功，而且长期不懈地进行练习。才能在十年前接下这个任务，并且在十年后依旧能上演该剧。

        这次进京演出，无论首轮演出还是第二轮演出，他两天都有演出任务：一天是一人演全场，一天是与另外一位演员各演半场。工作量相当大，压力也很大。

        杨主席说：《奇袭白虎团》是山东省京剧院的保留剧目，也是该团的一个品牌。山东团应该把自己的演员，也打造成金字招牌。扩大影响。他说卫安的嗓音条件很好，唱得很松弛与自如，嘎调也可以很轻松地唱上去。翻扑劈叉等动态得动作，连贯自然。尤其是：两米多高的台上一周翻下，落地后连续两个虎跳加一个前扑空翻，紧接三个跳叉一个转身360度跳叉与接连几个跟斗翻过铁丝网的动作都非常漂亮。但是亮相造型的动作不够完美，有些不稳的感觉。希望他看看宋玉庆等人的照片造型，加以改进和提高。

        台上的英雄人物光彩照人，台下的孙卫安十分厚道、谦和，他虚心地接受了杨主席的建议，表示要再去向老师请教，对于台上的造型进行进一步完善。我与杨主席都与他聊得很投机。原定的采访时间是半小时，没想到一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感觉意犹未尽。但是考虑到孙卫安明天还有演出，昨晚也只睡了四个小时。为了不影响他第二天的演出，我们就结束了这次采访，相约：以后有机会再见！

        （金融戏剧家协会    戴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