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曙光：李佩卿的失误
李佩卿先生
李佩卿是余叔岩的琴师，琴艺卓越高超，弓法缜密玲珑，叔岩倚为左右手。惜天不假年，30年代初即因病逝世。
余叔岩成年后灌制了凡四批共十八张半唱片，为京剧史上最珍贵的音响文献资料之一，具有极高的艺术与鉴赏价值。其中的前两批是20年代在百代、高亭二公司灌制的，操琴者即为李佩卿，司鼓是杭子和。彼时叔岩嗓未败，歌来气高韵厚清刚醇美，辅以李琴杭鼓，实为三绝。吴小如先生曾誉之为“无上珍品”。
然而就在这其中的《法场换子》半张唱片中，李佩卿的伴奏却出了“硬伤”。这是一段〖二黄快三眼〗的唱段，限于唱片容量，整个唱腔伴奏的尺寸比舞台演出要快一些。在第三句唱“闯下了滔天祸”之后的小过门里，李佩卿竟然拉得走了一板!以余叔岩的爱惜羽毛、精益求精，当时不可能不发现这一纰漏，然则他为何不要求重录一遍而不留遗憾呢?留下这样一个失误，虽说无损于叔岩艺术的精湛;但毕竟是白圭之玷、美玉之瑕，惜乎!
【1925年百代唱片】
李佩卿京胡、杭子和司鼓
[二黄快三眼]
恨薛刚小奴才不如禽兽，
吃醉了酒全不顾满面含羞。
闯下了滔天祸一人逃走，
连累他二爹娘不能到头。
把一个两辽王午门斩首，
樊夫人拔宝剑自刎人头。
眼见得忠良臣乏嗣无后，
可怜他斩草除根、寸草不留、
天地含忧，怎教我看水流舟？
夫人呐！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其ー，早在半个世纪以前吴小如先生就已经发现李佩卿的失误了，只是没有写成文章而已。海内外宗余学余的演员、票友甚多，他们也未必没有发现这一问题。其二，齐如山先生曾在《谈四角》一组文章中的《谈余叔岩》文里提到余叔岩唱片的个别地方有毛病，但没有针对性的指出就是李佩卿胡琴《换子》走板一事。另据吴小如先生见告，在解放前的《十日戏剧》刊物上，有人曾就此问题以通信方式请教过主编张古愚先生(今年已九十三矣，住上海)，张古愚先生亦证实李佩卿确实差了一眼(〖快三眼〗属一板三眼，即快节奏的四拍)。
事隔多年，旧事重提，作为一段掌故资料记录下来，也还是有意义的;故笔者乃书而出之，以就正于同好。
《戏剧电影报 梨园周刊》
2000年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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