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京剧《碾玉观音》刚结束其第二轮热演,票房佳绩让北京京剧院院长李恩杰很欣慰:“现在不仅我一个人担心票房了。青年演员们不再一心躺在体制上,能主动去市场摔打,艺术创作才会真的面向市场。当传统、积淀,大美的国粹艺术,撞上实验、先锋,小清新的文艺范儿,一系列奇妙的反应由此发生。
给京剧新思路
说起小剧场京剧,北京京剧院是当之无愧的全国首创。“这要从2000年说起,当年张曼君导演推荐了一个剧本,提出这样的倡议。”北京京剧院副院长、国家一级演员李师友表示。张曼君正是北京京剧院标志性的小剧场剧目《马前泼水》的导演,“当年创作这台戏,可以说是非常大胆地往前走了一步,心中忐忑可想而知。因为院里一贯的思路是按照四大名旦、八大须声来发展的。”李师友说。
小剧场给了京剧新思路。以往体制内院团推出新戏,主创和演员都会领取固定的创作、排练、演出费用,不承担任何票房压力。刚结束第二轮热演的小剧场京剧《碾玉观音》颠覆了梨园行200年的老传统。剧院作为出品单位,只负责支付外聘主创及制作、彩排的场租、前期宣传等费用。剧院内部的主创施行“京剧合伙人”模式,在创作前期不拿任何预先支付的费用,把自己的创作费、排练费按技术等级与贡献程度入股。剧目推出后,前40场剧院不收取任何费用,收入的40%用来让股东分成,60%支付演出费。股东分成靠票房,票房好大家分到的钱就多,票房不好分到的钱就少。北京京剧院院长李恩杰说:“票房只是表面,更深刻的转变是主创们有意愿了解当代观众的所思、所想、所需,探寻他们的审美情趣和心理诉求,实现艺术与市场的良性接轨。”
给京剧新观众
让京剧做适合现代观众的改变,又不失京剧的原貌,成为小剧场京剧探索的方向和标线。“我曾对中国京剧感到有些失望,主要是因为很多老戏中的一些观念和手法和今天年轻人的距离太远了,很难让现在的年轻人接受。”知名导演、编剧郭宝昌表达了他对当前京剧创作表演与时代脱节的担忧。
改变从故事结构和讲述手法转换开始。2013年,与《碾玉观音》一样出自导演李卓群之手的小剧场京剧《惜·姣》亮相人艺实验剧场。繁难的跷功、生旦对戏的缠绵,把《水浒传》中最明艳惊心的奇情段落演绎给现代都市观众。当时同期正在上演陈道明、何冰主演的话剧《喜剧的忧伤》,《惜·娇》在人艺实验剧场登台。三场3万多元的票房收入自然没法与明星话剧比肩,但在大剧场京剧市场化举步维艰的当下,《惜·娇》还是实现了每场七八成的“买票”上座率。李卓群说:“剧组的主创大部分都是‘80后’,我们并没有想过创造历史,只是希望能将同龄人也拉进剧场,让京剧覆盖的人群更广些,所以向影视剧的宣传学习,用现代的视听手段吸引年轻观众。”
给京剧新美学
时代进步,需要在某种程度上放弃一些传统,比如大场面的制作。和传统大戏的大动干戈不同,小剧场戏曲看上去最直观的特征就是演员少、规模小。演员少,但台上的角色却不少,一个演员往往要分饰多个角色,更加考验演员的功力。越来越多的京剧人认同,“京剧是不是老样子不重要,传统要传承下去,人们还愿不愿意买票进剧场看戏的理由才是最重要的”。天津凌珂元声京戏坊创始人凌珂这样告诉记者,“在小剧场里,我们用的是远近有致、变化多样的听觉趣味来吸引不同层面,对戏曲了解程度不一的人进剧院看戏。在推广之前,先放下传统的身段靠近观众。这是用新方式挖掘骨子老戏的一个‘窍门儿’。”
传统文化是一颗种子,先种下去才能有收获,才有繁茂的可能。郭宝昌这样评价《碾玉观音》的主演之一谭正岩,“他是谭派老生演员,是谭门第七代传人。他最让我感动的就是把老生和小生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在郭宝昌看来这就是一种创新。“新中国成立以前50年,京剧界有78个流派,新中国成立65年了,再没有出现一个新的流派,这无疑值得我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