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演艺集团京剧院党总支书记胡文龙及院长郭建青最近频频接到同行打来的电话,对方一边钦羡地寒暄“听说你们又要走了”,一边小心地打探着近来的演出行情。市京剧院在结束了4月份的江浙巡演后,又于上月收拾行囊再下江南,在宁波、余姚、慈溪、象山、宁海、宿迁等10多个城市演出20余场。
上半年,京剧院两度下江南,其中的一个重头戏就是:参加宁波市政府面向全国进行的文化惠民演出公开招标活动。
在大阵仗中“遛马”
胡文龙接到宁波的招标消息时,稍微感到有些吃惊,隐约觉得这次是“大阵仗”。4月8日,他赶到宁波提交标书,现场的气氛更令他想不到:近100家剧团在行政大厅中排队提交,头顶的大屏上显示着各路人马的信息。上午9:30正式截止,一位从外地赶来的老先生跑得满头大汗,还是遗憾地错过截止时间。
“这是头一次如此近的面对商战硝烟。”胡文龙回忆说。
宁波此次招标的特别之处,在于面向的是全国院团,由于本土演艺院团大多尚处“吃不饱”状态,各地方政府一般会倾向于优先扶持本土院团,即便是招标也是本地院团之间分蛋糕,毕竟你很难说清楚能引来鲶鱼(效应)还是引来狼。外地院团有没有“戏”?不到开标的时候谁也说不准。
但对青岛京剧院来说,这无疑是个难得的机遇——多年来的剧目储备与市场培育终于有了检验的标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算技不如人,也要知道‘不如’在哪里。”郭建青说,在大阵仗中“遛”一次“马”,胜过在自家小院子中“遛”一千次。
论京剧院实力,郭建青还是有底气的:在全国地方院团中,青岛京剧院的剧目设置主打样板戏与传统大戏,由国家一级、二级演员及自主培养的优秀青年演员挑大梁,在综合实力方面一直是地方院团的佼佼者;而京剧院也在多年的江浙巡演中积累了较高的信誉和认可度,这也是同类竞争者无法企及的优势。
“质高价低是我们这次能够中标的根本原因。我们选取的这几个剧目,要么是各个剧种中群众基础较高的经典,要么是京剧院这几年精心打造的金字招牌,整体节目质量绝对过硬。”胡文龙向记者展示了中标标书。其中有《沙家浜》、《秦香莲》、《白蛇传》等七台演出剧目,标底单场3万元,这其中包括了演出费、交通费、住宿费。“相较其他参与投标的地方院团,我们的单场价格也定得比较合理,当然,这也与我们对当地市场行情的了解有关系。”
4月中旬,胡文龙和郭建青在网站中标单位公示中看到了青岛京剧院的名字,他们是唯一中标的京剧院团,郭建青说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困顿时不忘谋共赢
据悉,这次宁波中标的艺术团体中,只有青岛这一家京剧院,这也从侧面证明京剧演出在当地认可度并不高。
“早先开拓市场时,因为江浙人更喜听越剧、黄梅戏,所以当地剧场在接我们戏时感觉挺发憷,害怕多演多赔。” 常年跑江浙的胡文龙说,当地的京剧院经营状况不太理想,外来户想在这里打开局面更是难上加难,“后来,京剧院的领导班子确定了一个思路:演出收入让利给剧场,原来市场行情可能要4万元一场,我们就降到3万元,交通这一块也是自行解决。”
胡文龙说,别小看交通这些细节,人员、道具各需要出多大的车、多少辆车,对剧院来说也是麻烦事,协调过程中就可能错过市场先机,“现在院团间竞争太激烈了,这个坑你占得慢了,别人立马就占上了。”
京剧院一负责人说了一个例子:当年他们与某实力雄厚的直辖市院团同时“跑”一个剧场,另一方要求将全院108个人全带上,吃住行也要求剧场全部负责,“说实话,他们的整体实力自然不是地方院团所能比的,但带这么多人都是能干活的么?这要给剧场带来多大负担?其实还是他们对纯市场化的东西理解不透彻,还是企改前的老思路。”
而让利剧院,京剧院相对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按照胡文龙的说法,这次宁波巡演去了60多人,没一个闲人。领导班子里的人,要么帮着打追光,要么常年客串司机,所有人都冲在前线,“郭建青院长已为京剧院开了很多年客车了,他开车稳,大家伙儿放心。”胡文龙笑着说。
看到宁波巡演的行程安排,胡文龙更感到市场之路越走越宽:现在剧场也能接到政府惠民演出的补贴(以前只有剧团有),演出费成了纯利,他们明显感觉到剧院热情高了不少;而从宁波、余姚、慈溪到象山、宁海、宿迁,各个演出地点间基本都能一天到达,再也不用几个省来回奔波了,“这就省出了一大笔交通费用,演员也不会因舟车劳顿而影响演出状态了。”
所谓未雨绸缪,就是春天时就考虑过冬之事。郭建青认为,市场成熟与市场饱和有时只有一线之隔,如果一直吃江浙市场的老本,将会走入死胡同。“我们正在考虑开拓山东市场,杀他个回马枪。”
不让“辈分”约束创新
面对这次京剧院在宁波中标,郭建青显得很坦然,就像知道存在银行的存款始终要变现。
“在院团建设上,抓新剧目、培养演员、打造新剧目,院团建设始终在高速运转中。”他说。
为了避免出现中生代人才断层现场,院团独创“量体裁衣”、“定向培育”的人才培养之路,比如剧院进行约150场演出,其中在文化惠民公益演出中先后推出20台京剧大戏,《白蛇传》、《秦香莲》等多部大戏由青年演员挑大梁。剧院打破了京剧院团论资排辈的惯例,优先为剧院青年演员提供舞台实践机会,目前剧院已有一批优秀的青年演员能够担纲主演京剧大戏和折子戏。
青岛京剧院能够不断排出新戏,紧跟江浙市场的审美趋势,也与优秀青年演员不断涌现有着莫大的关系。郭建青告诉记者:“不同的戏,牵扯到需要不同行当的演员,生旦净末丑不说,还有很多细分,比如有些戏需要铜锤花脸,有些需要架子花脸,如果剧院没有能顶得上的演员,那可能整出大戏都没法排。所以我们一直未雨绸缪,定向培养各个行当的演员,加快了新戏的创作周期。”
“说实话,我们没能处在京剧最好的年代,青年人能够待在这一行就是出于对京剧的爱,我们理应给他们更好的成长环境。”郭建青说,京剧团老龄化现象在全国很普遍,但一个剧团即便全是“名角”而没年轻人也会缺乏活力,“可以说,很多青年演员已经成了台柱子,我们不能让‘辈分’来约束创新。”
而在新排剧目方面,京剧院更是肯下血本。去往江浙巡演多年,市京剧院已形成一个习惯:每次都重新排一台样板戏带过去,保证年年不重样。比如,宁波巡演带去的是京剧院已经十几年没有排过的《沙家浜》,既要召集院内中坚力量加急排练,又要对布景、道具进行翻新,还专门制作了四道实景画幕来代替幻灯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