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大师马连良饰演的乔玄。
乔玄,传说中三国时期著名美女大乔和小乔的父亲。这位老爷子在甘露寺招亲的故事里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帮刘备帮得那叫一个卖力,仿佛是蜀汉潜伏在东吴的卧底一般。刘备最后能娶到孙尚香、大破周瑜设下的美人计,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乔玄他老人家。
乔玄为什么这么卖力地偏帮刘备呢?《三国演义》原著里并未详细解释,大约就是因为被刘备的人格魅力打动,深明大义,力促两国通好罢。京剧《龙凤呈祥》讲的也是同样的故事,但是加了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让这出紧张的谍战大戏充满了浓郁的喜剧色彩。
《龙凤呈祥》一开头,刘备到了东吴之后,按照诸葛亮的计策,第一件事就是拜访乔玄,送上一份厚礼。乔玄本来不肯收,却被贪财的管家乔福擅自做主给收下了,乔玄十分烦恼,责怪乔福道:“有道是无功不受禄!”乔福回答:“受禄必有功!”“功在哪里?”“只要老相爷在太后驾前说上几句好话,岂不就是有功了?”乔玄茅塞顿开:“你这老狗才的话,倒也中听!”
有了这份厚礼打底,接下来的乔玄,就开始拼命地帮刘备说好话。先是在吴国太面前高歌一曲“劝千岁杀字休出口”,历数蜀汉君臣的好处,成功打动了犹疑不决的吴国太,促成了甘露寺当面相亲——其实乔玄心里也明白,刘备年纪太大,须发都已苍白,并非郡主的佳偶,“太后若相他不上,必被周郎所害……唉!他人闲事,不管也罢!”但是收了人家的厚礼,岂能轻易退步抽身?于是乎,乔玄一边怒骂乔福:“都是你这老狗才,我不肯收他礼物,你就大胆的收下了,如今岂不叫老夫作难了么?”一边苦思计策,堂堂国老、首相,居然想了个瞒天过海的法子,命乔福给刘备送去一包乌须药,教他染黑了胡子,扮作壮年人。
黑胡子的刘备顺利讨得吴国太的欢心,但是只瞒过吴国太还不够,需要对付的还有杀气腾腾的孙权。甘露寺宴席上,乔玄口沫横飞,完全不顾立场地大力夸奖蜀汉君臣,夸得孙权都坐不住了,一再阻挠道:“你呀,少说几句吧!”“唠叨哇!”“坐在一旁养养你的老精神吧!”“也不怕绊坏了你的嘴!”“烧得你坐在这里胡说八道!”……但是在场的还有吴国太,时时呵斥孙权的无礼,孙权作为大孝子,也只能怀着一肚子的不满对母亲言听计从。这三人之间,形成了一个相生相克的复杂关系,每次在舞台上演到这里,都赢来观众的开怀大笑。
明明是德高望重的朝廷老臣,只因失手受贿,不得不处处偏帮敌人,最终替对方成就了好事,细想起来,也是挺有教育意义的。有一出传统相声叫做《扒马褂》,设定的也是类似的情境:甲对乙扯谎吹牛,丙由于贪图虚荣穿了甲的马褂,只好拼命帮甲圆谎,结果生出无穷的笑料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龙凤呈祥》中的乔玄,也相当于是穿了刘备的马褂罢。
优秀的艺术作品,就是善于以一些巧妙的细节营造出特定情境,无需夸张的表演,已经张力十足。为官者,当以乔玄为鉴;艺术创作者,当以《龙凤呈祥》这样的经典作品为榜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