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口传心授,接受观众检阅。
“三年中,我与这些年轻人朝夕相处。课堂上,我们谈戏、聊曲、讲前辈的故事和过去物质贫乏时期艺术家们的奋斗。我期待着,他们不仅学戏,更能举一反三,把所有技巧、感悟、审美、判断力都融入到日常演出甚至是日常生活。”9月27日,上海京剧院《贞观盛事》在上海大剧院上演,拉开“尚长荣三部曲”传承版展演大幕。三年教学,今结硕果。尚长荣刚结束《霸王别姬》美国演出返回上海,他不顾时差与疲劳,赶到大剧院,为演出坐镇。
董洪松在昨晚《贞观盛事》饰演魏征,“尚老师爱笑,教学时却一丝不苟。他愿意耐着性子,一句念白、一个身段地给学生‘抠戏’。他不是传统意义上不苟言笑的严师,学生演得不到位,他不会说打击的话,而是鼓励我们一遍又一遍去改正,达到他的标准。”从《曹操与杨修》《贞观盛事》到《廉吏于成龙》,“三部曲”每个戏正式排练前,学生们都会被尚长荣要求完成诸多案前准备功课。《曹操与杨修》正式建组前一年,尚长荣开始为青年演员们开小灶。排《贞观盛事》,他带来《魏征传》等历史书籍、资料。
董洪松饰演魏征
“尚老师一直说,演员要有丰富的感情,要多去体验、体会、感受各种情感,不断地充实自己,演戏不是生搬硬套,内心戏积累丰富了,情感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尚长荣言传身教启发董洪松,演绎魏征时关注剧本外的历史,“《贞观盛事》写的是明君贤臣佳话。事实上,魏征当过土匪、道士、医生,只有深入研究了他的人生轨迹,才能理解他为何会成为舍命进谏的贤臣,厘清他行为背后的心理脉络,让表演不再是单纯的复制、模仿前辈,而是情感交汇的真实表达。”
10月1日,杨东虎将在传承版《曹操与杨修》扮演曹操。在他眼中,尚长荣很开明、很会教,”尚老师从不会让学生‘照葫芦画瓢’,而是引导学生自己去思考,根据学生不同条件和遇到问题,引导他们尝试不同的方法,达到表演的最佳状态。”尚长荣教给学生“抑扬顿挫、断连收放、轻重缓急、阴阳明暗”16字唱念口诀,又从细节抓起,一句句打磨,让学生找到表演节奏,“一段唱词哪里需要停顿?哪个字发声要高一些?哪个字要一带而过?这些细节听起来很小、很琐碎,但是对唱念整体感觉影响不小。表演尺度也是如此,琢磨何时夸张一点,何时平稳一些,才能达到‘收放自如’。”杨东虎眼睛大,尚长荣特地叮嘱他“惜眼”,表演需要的时候才瞪眼,关键时刻才瞪眼,会“用眼”。
杨东虎
10月11日、12日,杨东虎、董洪松共同饰演《廉吏于成龙》,这是“尚长荣三部曲”三年教学收官之作。杨东虎坦言,于成龙比曹操、魏征难学,“这个角色是粘胡子的,而《曹操与杨修》曹操和《贞观盛事》魏征都是挂髯口的,面部表演要相应做调整。”刚排练时,杨东虎对于身段动作有过迷茫:古装戏有水袖,要端起来,清朝服装没有水袖,没法端,手要怎么搁才好?《廉吏于成龙》念白是京白,对“嘴皮子”功夫要求高。现在他觉得自己能更快“上手”了,“尚老师鼓励我们自己琢磨如何表演。开始我几乎找不到方向,慢慢的,在练习时,把过去三年老师说的所有表演方法、肢体语言呈现都运用起来。”
尚长荣(中)和传承版主演杨东虎(左)、董洪松
在尚长荣循循善诱的引导下,董洪松也从埋头练唱功中抽离出来,学着以各种表现手段去丰满人物,带着饱满的情感走上舞台:“这三出戏让我学会以更精准的声音塑造人物。曹操经历着大起大落的人生,声音沧桑浑厚;魏征不同于普通的士大夫,他想趁着大唐盛世干一番大事业,声音处理得高亢激昂;于成龙历经沧桑,他深知人心险恶却并不妥协退让,他的声音是低沉稳健的。”
尚长荣笃信“教学相长”,“从年轻演员身上,我看到了新一代的热情、努力、对京剧孜孜不倦的追求和奋斗,这对我是另一种启发和激励。俗话说,‘要发家,看娃娃’。这些年轻人可爱、自信、认真、执着,他们是上海京剧院的未来,更是京剧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