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屏方寸汇经典 匠心独运铸精品
——《斩黄袍》“中国京剧像音像集萃”录制随行记
“像音像”版本《斩黄袍》录像现场，演员们在台上演出。
“像音像”版本《斩黄袍》正在录像。
继“中国京剧音配像精粹”工程顺利完成后，“中国京剧像音像集萃”（以下简称“像音像”）工程自天津起始，在全国范围内对60岁以下获得文化表演奖和梅花奖的候选人中优中选优，计划在“十三五”期间录制350部京剧剧目。“像音像”工程的推广，对促进戏曲艺术的保护与传承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
那么，一台完美的“像音像”剧目是如何录制出来的呢？日前，借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上海白玉兰“主角奖榜首奖”获得者、省戏曲剧院院长、第三批国家“万人计划”哲学社会科学领军人才、京剧高派传人倪茂才受邀进行高派经典剧目《斩黄袍》“像音像”录制的机会，记者跟随省戏曲剧院京剧团一同走进中国京剧像音像天津制作基地，一探背后的故事。
顾名思义，“像音像”采取先在舞台取像、后在录音室看像录音、再由演员为自己的最佳录音配上最佳录像的方式，反复录制加工，直至达到最佳“像”（表演）与“音”（唱腔）的完美配合，这种精益求精、不留遗憾的艺术呈现在满足舞台演出不可避免的缺憾的同时，对演出团队的配合、演员的体力和精力，以及各环节的细节体现也有了更高的要求。京剧高派老生的代表剧目素有“三斩一碰”的说法，即《辕门斩子》《斩马谡》《斩黄袍》与《碰碑》，之所以广为人知、深受戏迷喜爱，是因为这4部剧目唱功繁复，对唱做、嗓音的要求极高，想要表达出其中的韵味，难度巨大，而《斩黄袍》又是其中对演唱要求极为苛刻的一部剧目。因而，尽管参加过《逍遥津》《辕门斩子》《哭秦庭》《三打祝家庄》等多部剧目的“像音像”录制，此次省戏曲剧院京剧团对于《斩黄袍》的录制，仍然显得有些紧张，并对此做了精心的准备。
对于京剧演员而言，与乐队的配合是演唱的关键，而这次省戏曲剧院京剧团带来的是一支十分年轻的伴奏队伍，负责“主弦”京胡演奏的琴师年仅24岁，想要保证演员与乐队间“托腔保调”的紧密关系，则需要彼此精准细致的磨合。作为一台极为经典的传统文戏，京剧《斩黄袍》中有大段精彩而高亢的唱腔，为了留下淋漓尽致的高派京剧演出效果，“像音像”版本的《斩黄袍》放弃了日常演出中常用的F调，转而使用升F调，这半个调式的提高则让这次录制的难度再次增加。
在正式录音前，倪茂才对乐队进行了集中培训。说是培训，其实更像是演员与乐队之间刮起的一阵“头脑风暴”。整个过程中，气氛严谨却不失活泼，倪茂才与乐师们细细“抠”着唱段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通过对剧情背景的讲解，帮助乐师把握演奏时的情感表现，乐师也可以随时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在共同探讨中选择出最适合、最恰当的演奏方式。“戏曲表演是一种需要高度集中、密切配合的艺术形式，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容忽视，每一部分都配合好，才能呈现出最好的效果。”倪茂才说。
录音即将开始，收音话筒已经摆放完毕，乐队也已就位，“啊——啊——”正在开嗓的演员们作着最后的准备，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
“嘟儿——匡七来才以台才——”随着锣鼓的敲响，录音正式开始。“丹凤眼来——看端详——”录音室和监听室里气氛凝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悄悄地注视着倪茂才。这句“嘎调”是整部剧中调门最高、最具难度的一句唱词，用倪茂才的话来说，“基本上就是在挑战我的极限了”。情绪不够饱满，推翻重来；声音表现力不够，推翻重来……如此反复重来，挑战的不仅是演员嗓音的极限，更是体力的极限。录音最重要的是主演演员的主要唱段必须录好，演员必须精心准备，在状态最好的时机录制，“像音像”可以针对瑕疵反复录音，但也要坚持精力最好的原则，否则另找时间，不能勉强，同时反复录音要整段重来，保持唱段的和谐一致。除此之外，乐队的摆放位置，录音棚和设备是否合乎要求，后期处理的混响运用及混录合成等，都必须按标准认真对待。因而，伴奏的某个音节错位、演员的唱词或念白偏差、录音棚中的杂音……任何一个细小的纰漏都可能让录音出现瑕疵，不得不推翻重来，一句唱词就可能反复录制几遍甚至十几遍，这对演员的嗓子、体力和精力都是巨大的考验。
虽然是冬天，录音棚内为了静音而始终保持密闭，温度极高，几个小时下来，演员与乐队大汗淋漓，却依然一丝不苟地赶着进度。每天高强度的工作令人疲惫，省戏曲剧院京剧团的演职人员们却没有抱怨。短暂的午休，大家就着地毯和椅子和衣而眠，保证精力以呈现最好的录制效果。
一天的工作结束，大家疲惫地乘坐大巴车回宾馆休息，却依然在探讨着接下来的录制。艰辛，却执着，这并不仅仅是对工作专注的敬业态度，更是对戏曲情到深处的自然流露，“演出接二连三，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放松过了，但是真的十分喜欢京剧，只要开始演出，就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二胡琴师李春雁说。
《斩黄袍》中有着大段大段极具难度的唱腔，因而录音是整个“像音像”录制过程中的重点和难点，在录音完成后，大家一直紧张的心情得到了缓解，也迎来了下一项工作——配像。
早上8:30，团内的演职人员准时到达录制基地，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工作。装布景、准备道具、上妆……大家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地进行准备工作。灯光开启，“开机！”导演一声令下，录音从音响里流泻而出，演员们行云流水，顺利地进行着表演。“停一下，上场门的演员请往里面走一下。”“这一句念白与嘴形没有对上。”“花脸演员身上的灯光不够强。”……虽然没有录音的难度大，但配像对演员的情绪、口形，角色之间的相互呼应，镜头角度、特写运用甚至光线的亮度等，都有严细的要求，因而，配像过程中依然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不断重来。
省戏曲剧院京剧团的凝聚力与演职人员们高效的工作效率让配像仅用一天时间就顺利结束了。几天的录制中，这支高素质的队伍始终保持着乐观向上的态度，工架子花脸的京剧演员毕孝玉在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录像后，头上顶着一道被盔头压迫出来的深深的勒痕，依然笑眯眯地说对记者说：“保持好的心态进行工作，也会让整个过程更加顺利。”
繁忙的行程让省戏曲剧院京剧团的演职人员与家人聚少离多，起早贪黑的工作时长让他们很难与家人保持同步的作息，只能在录制中短暂的休息时间与家人连线视频。午休时间的片场角落，一位才当爸爸不久的青年武生演员迫不及待地拨通妻子的视频电话，看着自己刚会说话的小儿子在手机另一端开心地吃着饭喊着“爸爸爸爸”，他憨憨地笑出了声，“大宝贝吃得真香，多吃点！”接连不断的演出任务、每天超负荷的工作量，省戏曲剧院京剧团的演职人员们依然坚守着对京剧的初心，而他们对团队也充满着美好的愿景，“虽然忙，却忙得开心，因为我们的忙碌，恰恰证明了业界与观众对我们的认可与喜爱。”
在仅仅不到一周的时间里，省戏曲剧院京剧团的40余名演职人员就完成了《斩黄袍》这样一台难度极高的京剧大戏的“像音像”录制，展现出了高水准的团队素质，这种凝聚力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形成的，而是几年如一日的严格要求和训练得到的结果，“我们的团队无论多忙，一定要保证每天的基本功训练，而在这几年越来越多的演出过程中，团队的默契度也在进一步提升。经过了多次‘像音像’的录制和国内外的众多演出后，省戏曲剧院京剧团的名字愈加响亮，这就是对我们辛苦付出最好的回报。”倪茂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