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年到了,说说京剧里的狗狗。
京剧里出现的动物不少,有的只是道具,比如《望江亭》的鱼,《赵氏孤儿》的雁,《珠帘寨》的雕,《范进中举》的鸡……京剧里的道具叫做“砌末”,有个特别的讲究就是逼真但是不能全真,所以正常情况下并不会以真鱼、真雁、真雕、真鸡出现,必然都是木头或羽毛制成的手工艺品。
也有些需要表演的动物,是由演员扮演,穿上动物形状的外套,叫做“形”。《武松打虎》有“虎形”,《捉放曹》有“猪形”,《李陵碑》有“羊形”……狗在京剧里出现,基本都属于后者,由演员披上外套,饰演“狗形”。
出现“狗形”的戏,最著名的大约要数《闹朝扑犬》。《闹朝扑犬》是京剧大师唐韵笙先生创演的一出列国戏,讲的是《赵氏孤儿》中孤儿赵武的祖父、春秋时期晋国卿大夫赵盾的故事:晋灵公荒淫无道,赵盾劝谏无果。奸臣屠岸贾意欲除掉赵盾,暗中训练灵獒神犬,专扑紫袍人。某日筵席间,屠岸贾向晋灵公献上神犬,说是能辨忠奸。晋灵公信以为真,命当场试验,结果神犬扑向身穿紫袍的赵盾,险些将赵盾咬死,义士提弥明击杀神犬,救下赵盾。
这出戏里的狗形,戏份堪比《武松打虎》中的虎形,要摔跌翻扑,与赵盾有不少对手戏。唐韵笙先生为赵盾设计的精彩表演、繁复做工,固然要靠演员本人来实现,也要靠对手狗形的配合和衬托:赵盾白髯蟒袍,捧圭持剑,气度沉稳庄严;狗形凶狠猛恶,上蹿下跳, 形成鲜明对比。二人对战之际,赵盾唱曲牌,一连串的蹉步、跪步、滑步、滚蟒、抖蟒、转蟒、屁股座子等繁难身段,与狗形满场激烈搏斗,配合成精美的舞台造型,极尽发挥京剧的程式美、写意美。
还有一类著名的狗形戏,是二郎神的宠物哮天犬,在许多神怪戏里出现:《安天会》《十二真人战玄坛》《碧波金鳞》《宝莲灯》……其中《安天会》改编的京剧《大闹天宫》至今常演,每次狗形跳出来咬住孙悟空的腿,都令观众忍俊不禁。京剧舞台上这类兽形,都有些莫名的喜感,用现在的流行语说,有点“萌”,就算是反角也挺招人喜欢。《青门盗绡》中昆仑奴潜入郭府盗绡,被恶犬发现,搏斗一场,也是类似的剧情。
还有些戏里零星出现狗形,走个过场,比如《忠孝图》,又名《杀狗劝妻》,不孝顺的媳妇以破烂食物侍奉婆婆,婆婆不肯吃,媳妇便唤了狗来吃。《施公案》有《黑狗告状》一出,黑狗在县衙吠叫告状……这些戏中的狗形基本只是活道具,所以有时候为了求个噱头,会以训练有素的真狗上场,比如唐韵笙先生就以自己驯养的狼犬“吉利”来助演《狗咬吕洞宾》,那狗会煞有介事地随着鼓点在台上追咬吕洞宾,效果想必也是十分热闹了。
所有这些戏中出现的狗,基本都是自家养的宠物,为主人效力,看家护院,或是攻击敌人,忠诚,坚贞,勇敢。中国人养狗的习惯自古有之,对狗的亲密情感渗透在几千年的社会生活中,京剧中自然也有体现。狗年到了,祝大家新春愉快,大吉大利,新的一年里别忘了来剧场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