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京剧遇见了电影……
电影《进京城》海报。
谭鑫培在电影《定军山》中的演出剧照。
电影《霸王别姬》剧照。
电影《梅兰芳》海报。
由邹静之编剧,胡玫执导,富大龙、马伊琍主演的《进京城》正在热映。影片聚焦两百多年前的徽班进京为乾隆祝寿献演的历史事件,以早期京剧艺人的艺术追求和爱恨纠葛构筑了京剧滥觞期的一代风华。近年资本进入影视行业,在浮躁的大环境下,京剧题材电影几乎凤毛麟角。《进京城》敢于在大环境中做一股“清流”,倒是印证了梨园行的一句老话:“戏比天大,戏比命大。”京剧与电影,一个是有200年历史的国粹艺术,一个是世界最年轻的第七大艺术门类。从一开始,中国电影就与京剧结下了不解之缘。在中国电影史上,不乏将京剧和电影结合的优秀之作。
《定军山》:中国电影开山之作
也许是天作之合,中国的第一部电影居然是与国粹京剧的结合,剧目竟然还是颇具象征意味的《定军山》。1905年,北京丰泰照相馆老板任庆泰请老生泰斗谭鑫培在镜头前表演了几个最拿手的片断,拍摄了中国第一部电影《定军山》,并拿到前门大观楼放映(2000年导演胡安曾将这段中国电影诞生的故事拍成了《西洋镜》)。尽管这部只用一架手摇木壳制摄影机摄制的无声影片已无拷贝可观,但其在电影史上的显赫位置却是独一无二的。《定军山》无论对于中国戏曲还是中国电影来说,都具有里程碑的意义。而且由于主演该影片,京剧大师谭鑫培也堪称中国第一位电影演员。
那时京剧界流传着“无腔不学谭”的说法,马、谭、杨、奚,四大须生无不宗谭。被誉为“伶界大王”的京剧大师谭鑫培,是京剧老生主流的创立者,也是京剧成熟并走上巅峰的象征性人物。近代学者梁启超赞颂他是京剧“四海第一人”。
京剧《定军山》是一出历史悠久的靠把老生戏,在清朝昇平署演出的《鼎峙春秋》中就有“智激黄忠,计夺天荡,两军换将,黄忠斩渊”四折。谭鑫培将这个戏的剧本结构、唱腔都进行了加工处理,让黄忠这个建功立业的老英雄形象性格更加突出;同时,他还根据自己脸型比较消瘦的特点,把帅盔改为扎巾,将髯口的白满改成白三。人物突出了,扮相也更精神了。以后的一百多年来,这出戏仍是京剧老生的必修课。《霸王别姬》:史诗级的巅峰之作
陈凯歌拍摄于1993年的故事片《霸王别姬》,代表了当代中国电影的最高成就。
影片借用中国文化积淀最深厚的京剧艺术题材,以京剧艺人程蝶衣和段小楼的命运遭际,表现了人性的复杂性和社会历史环境对人性的扭曲和异化,并折射出中国近代各个历史阶段的时代风貌,显示出编导不同凡响的审美取向。片中人物的经历犹如“戏梦人生”,把戏剧小舞台与人生大舞台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将演员的艺术生涯和现实人生巧妙地交织在一起,既扩大了艺术表现的空间,又给人以多方面的启迪和思考。本片既有引人入胜的情节、性格鲜明的人物,又充分发挥了音画的综合表现效果,在艺术上精雕细琢,是一部“通俗中见斑斓,曲高而和众”的佳作。
本片演员阵容强大。其中张国荣所饰演的程蝶衣难度最大。为了演好角色,他专门向程派传人张曼玲学艺,准确把握了京剧表演的身段、唱腔等,将角色演得摇曳生姿,丝丝入扣,其阴柔之美真是绝代芳华。而段小楼戏中那句“虞兮虞兮奈若何”台词正是对程蝶衣的无奈与认可,正是这位无法若何的蝶衣,让人疯魔啊。
即便对京剧艺术不大熟悉的观众,也绝不会对该片感觉一丝乏味。影片在底蕴深厚的京剧艺术背景下,向我们展示了真正的人性,在近3小时的片中,观众经历了中国最纷乱的时代洪流,剧中人物的命运际遇让人扼腕叹息。电影全篇大量使用了京剧中二胡以及如锣鼓等打击乐乐器的声音,使得这部电影更具民族传统韵味。声效逼真,尤其是其中的大场面犹如身临其境。剧中人物的配音也完整准确地再现了老北京的风土人情,张国荣蝶衣的原音与配音穿插在整部电影,竟也毫无违和感。
《梅兰芳》:
一代名伶的传奇人生
经过梅家传人授权的电影《梅兰芳》(2008年)不是单纯对民国风韵梅兰芳的怀旧,更是对整个京剧艺术的膜拜。影片以时间为线索勾画出梅兰芳各个时期的表现,进而透过历史的折射表现不同时代的风风雨雨。
很多人喜欢电影的前半段,喜欢余少群饰演的风华正茂时的小梅兰芳,“梅、燕之争”的确很出彩,有凝重感,一刹那感觉《霸王别姬》仿佛又回来了。传记片的戏剧冲突不能过于天马行空,剧情的后半段基本处于温吞状态,直到章子怡饰演的孟小冬的出现,才让陈凯歌终于有了一点充满人性色彩的发挥。
章子怡非常适合孟小冬,她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敢爱敢恨的女子,将那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感觉、暧昧的情愫、呆在一起就不愿分开的黏腻感觉拿捏得恰到好处。电影只有在孟小冬的段落里,梅兰芳作为一个人的七情六欲才显露出了真性情来。
全片结束时,黎明扮演的梅兰芳,一袭白衣,朝着众多仰慕者微微欠身,轻声道:“谢谢大家,都别跟着了,我要去扮戏了。”戏是好戏,词是好词,全片意境行至此,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尾,可就是缺了点韵味,少了点劲道。值得一提的是,《梅兰芳》中梅大师的全部唱段,都是由梅葆玖代父完成。章子怡饰演的孟小冬由余派第四代传人王珮瑜配唱(《三家店》《游龙戏凤》),而十三燕的唱段(《定军山》《秦琼卖马》)则由杨派名家张克配唱,古腔古韵,味道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