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一院一练功棚,一文一武一台大戏——南新街上《奇》剧记
济南南新街53号院,曾经是山东省京剧团的驻地,现代京剧样板戏《奇袭白虎团》就是在这个大院中诞生的,南新街是《奇袭白虎团》排练成功的摇篮,剧中饰演严伟才的宋玉庆和扮演王团长的方荣翔两位京剧表演艺术家也曾经住在这个大院内。他们长期居住在这里,有他们辛勤的汗水,更有成功的喜悦,老邻居都会记得他们的点点滴滴。
1958年方荣翔先生从朝鲜战场志愿军京剧转业到济南,住进了南新街53号院的北屋小平房。当时大院住有十户人家,其中九户是转业回来演职员工。53号大院门朝东,正对面是老舍故居。北邻是院内有两座小楼的花园式的庭院——江家公馆,南邻曾是徳国领事住过的四合院。
53号大院门口两个大门垛,北面砖垛上挂有山东省京剧团的牌子,侧面有个小门。院内有北屋、东屋和南屋,西边是厕所。记忆中南屋、北屋是宿舍,东屋是戏剧服装和道具的仓库,后来还做过食堂。从西面往北还有个小后院,也是宿舍。前院很大,排《奇》剧的练功棚就是在这块空地上搭建起来的。他们用木板(忘记了是木板还是多层板),在大院中搭建了高大的练功棚,顶棚用油毛毡挡风遮雨。这在八个样板戏中也是独一无二的,练功先建场地,排戏自搭舞台。
《奇袭白虎团》是根据朝鲜战场上发生的真实故事,由演员李师斌、方荣翔、李贵华根据人物原型杨育才的事迹整理,后经孙秋潮执笔加工完成的。演出剧目主创请志愿军司令员杨勇、作战处以及参加过战役的同志观看,请他们提意见之后在朝鲜战场演出了许多场。
1958年志愿军京剧团回国后,《奇》剧又在多方面修改完善,于1963年推出了现代京剧样板戏。1964年去北京汇报演出,演出非常成功,红极一时,风靡全国,老百姓喜欢看,国家领导人赞扬。《奇》剧在八个现代京剧样板戏中是“现代”元素最多的一出戏,据曾经任原山东省京剧团团长的曾广发先生回忆:当时《奇》剧在北京待了半年,演出场场爆满,一票难求。连马连良、裘盛戎也只有站票,可见《奇袭白虎团》当年是多么受欢迎。
方荣翔先生饰演的王团长
《奇》剧是文武双现的精彩大剧,武的虎虎生威,惊心动魄,文的声情并茂,回味悠长。宋玉庆先生武功了得,唱念做打俱佳,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強调冬练三九,夏炼三伏,“院中舞台”,每日不懈。其辛苦的程度是我们难以想象的。郝建文叔叔(侦察班长扮演者),由于长期的武打动作,上了年纪腰一直疼痛,历害时腰直不起來,建文叔叔现在腰已经完全直不起来,因为常年在舞台上翻跟头、打旋子,腰部已经严重的受到损伤,故而深深体会到,京剧界人士都是用生命换来得舞台精彩的一瞬间。
方荣翔先生 在演出前检测心脏
鲁安先生在《南新街忆旧系列》和《一代名导尚之四以及在山东剧院看彩排》文章中有详细的描述。特别是对京剧表演艺术家殷宝忠和尚长麟等几位老先生以及导演尚之四先生都有详实的介绍。 有了宋玉庆、 郝建文、邢玉民、等这些文武双全的演员,《奇》剧才会今天的精彩。由于演出场次多,演员体力消耗太大。长时间繁重的演出任务使部分演员积劳成疾,在拍电影时,主演宋玉庆先生累病了,嗓子也遭到损坏,发不出声来。后来方荣翔先生的身体健康也亮起了红灯,多次心脏病复发。
剧中的反派人物的表演也是十分精彩,无论是白虎团连长,还是“匪兵”甲乙丙丁。栾平,还是鸠山等角色的扮演,一招一式,功夫到家,体现出老一代艺术大师的敬业精神,山东省京剧团还排练过《智取威虎山》其中唐世辛先生饰演的栾平,举手投足,言语对白和随剧情的起伏跌宕,对人物的心理变化,随机应变,刻化的惟妙惟肖,张驰有度。活脱脱一个小炉匠的再现。老戏骨精湛的演技得到观众的赞誉和喝彩。只有上过舞台的人才知道面对台下的观众要有多大的“定力”,只有演过戏的人才知道舞台上的几分钟要付出多少的艰辛和汗水。看过这出戏的人一定会有深深的印象。
方荣翔先生 在田间地头为农民演出
方荣翔先生1925年9月6日生于北京。6岁开始练功,16岁拜裘盛戎为师,专工裘派花脸。1951年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京剧团赴朝。 1958年回国,担任山东省京剧团副团长。在《奇》剧中饰演王团长。
方荣翔先生继承了裘派“实大声洪,气魄雄伟,古朴有力”的特点,同时也记住了裘盛戎先生说的“不光是旦角的唱要美,花脸的唱也要美”。方荣翔先生经过多年的揣摩探索,刻苦练声,在“大,美”上下功夫,最终形成了“仓音十足,擞(儿)音有势”的独特的艺术风格。方先生的唱段老人爱听,年轻人喜欢,外国人也欣赏。
方荣翔先生艺术上精益求精,生活上却是简单朴实,心中有大爱,在南新街住的平房象是大车库改的,住了多年,在省艺术学院盖了高职楼,分给方先生,最后还是回到了南新街盖的职工宿舍楼,方先生眷恋南新街,不舍曾经排练出《奇袭白虎团》的这个大院。在街坊眼里,方先生是南新街上文学艺术的四君子之一,是一位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邻居,每次有外出演出任务,方先生都是步行到上沿文化路上和团里的员工一起乘大巴车去。遇到路人会亲切的打招呼。
老百姓喜欢这样的艺术家,也喜欢听方先生唱戏,有人回忆说方先生“把为观众演戏当成自己的天职。田间、炕头、列车上、车间里,走到哪里就把戏送到哪里,就连到他住地送信的、送牛奶的、拉垃圾的也都听过他的演唱”。方先生由于心脏病,多次病倒在演出现场。在演出之前,要首先做心脏检测,每一次演出都是和时间赛跑,每一次登台都是生命的赞歌。
今天是方荣翔先生诞辰95周年纪念日,人们以不同的方式缅怀这位艺术家。我们希望看到方荣翔先生故居能够保护起来,做为人们追思心中的艺术家——方荣翔先生的纪念馆。
2020年9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