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淑:梅派名师杨畹农
杨畹农先生
梅派名家杨畹农德艺双馨,名扬剧坛。他既是梅派名票,又是传承梅派衣钵的名师、良师,更是我的恩师。
1959年9月,17岁的我作为安徽剧团的代培生来到上海市戏曲学校。尽管是代培学员,但也要经过入学考试。在校领导和老师面前,我清唱了一段《女起解》的[西皮导板]转[慢板]。听我唱完后,杨畹农对我说:“你这个嗓子更适合唱梅派。”此言一锤定音,于是我被收入他所执教的旦行组,成为他的学生。
杨畹农执教的旦行组,加上我总共6人。杨老师看我情况特殊,基础还没有打好,如按常规与其他5名学生同步学艺,可能跟不上。为此,杨老师嘱咐我礼拜天有空就到他家里去学戏,主动为我“开小灶”,加班补课。
杨老师发现我原来的唱腔存在不少问题,便以他丰富的教学经验,为我重新开蒙,引导我掌握梅派艺术的精髓。基础还是从《女起解》打起,万事开头难。第一句“忽听得唤苏三,我的魂飞魄散”,我一张口就不对,于是老师在吐字、归韵、行腔、气息、劲头上进行点拨,不厌其烦地为我示范,在对比中让我鉴别好坏。当我效法杨老师的演唱时,他则用优美的手势比划声腔旋律的运行,让我茅塞顿开。杨畹农在戏校教戏
起先跟杨老师学唱时,我总会犯一些老毛病,心里既焦急又难受。我担心自己学戏进度太慢,不能完成来上海学戏的任务。每当此时,杨老师总是和颜悦色地安慰我:“不要着急,慢慢来!”
杨老师平时少言寡语,性情平和内向,对学生从来没有疾言厉色地批评训斥过。我跟他学唱时,一旦唱错了,他总是善意地哈哈一笑,鼓励我重唱。在这轻松愉悦的学习氛围中,我学会了各种高难度的唱段。然而,杨老师对学生要求也很严格,每次顺利演出后,他既肯定有进步,同时又以力求完美的标尺来衡量,指出不足之处,表示要再提高,让我懂得了“艺无止境”的道理。
为了不辜负杨老师的栽培,我每天放学后都复习巩固学到的东西,全身心地沉浸在戏里,乐此不疲。开蒙戏《女起解》我学了整整一个学期,虽然速度很慢,但终于把不规范的毛病连根拔掉了。基础扎实了,学戏的效率自然得到提升,有时候一个礼拜就能学会一出戏,杨老师对我也放心了。屈指算来,我跟杨老师已学了三十几出戏。
第一学期结束后,我参加了汇报演出,唱的正是《女起解》。演唱中规中矩,而且有了梅派的味道,我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杨老师的心血结晶。
不久,上海戏校接到了毕业班赴港演出的任务,上海唱片厂要我们录制一批新唱片,其中有我演唱的三出戏《女起解》、《三击掌》和《杨门女将》。在杨老师的悉心指导下,1960年6月,我在唱片厂录音棚里顺利完成录唱。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灌唱片,那一年我才18岁。
1960年,毛主席来上海开会,我被安排到锦江小礼堂为毛主席演唱,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戏校领导也借此机会把我从安徽调到上海来了。
所有这些难得的机遇,都是杨畹农老师悉心栽培的结果。
《上海戏剧》200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