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海无涯 宝刀不老
——访京剧名家李莉
能文能武 成功源于兴趣
今年77岁的李莉从艺60余年，演出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深受戏迷朋友特别是天津戏迷们的喜爱。虽然从小就进入戏校学习，但回顾学戏经历，李莉笑着说并不如想象中顺利，全靠浓厚的兴趣驱使。
1958年，李莉进入天津戏曲学校学习京剧花旦，师从谷玉兰老师，小小年纪的她在这里如鱼得水，唱念做打学得认真、练得刻苦，但转一学年，班上唱小生的同学纷纷开始变声，旦角的戏一下子没人配。杨荣环先生众里挑一看中了14岁的李莉，这个姑娘个头高、悟性好、嗓子条件也不错，便从身形上给予指导，让李莉试演小生，“当时老师跟我说的是兼演小生，但不能当副业，也要像专业那样重视，从基本功开始系统学。”
让李莉受益匪浅的是，在学习小生戏的路上，遇到了两位对自己帮助非常大的老师，“开蒙老师张连昌教我的第一出小生戏是《辕门射戟》。‘手使方天画杆戟’，吕布的这份豪气、英气通过演唱表现得淋漓尽致。后来我又跟杜富隆老师学武小生戏，从功架上为我传授规律性的东西。”说着，李莉为记者示范，“比如这个手，伸出来不能像武生那么硬，手指手掌挥舞起来要有力又要柔，给观众的观感是一种刚柔相济的结合的美，转身怎么提腰、跨腿、抬腿，都很有讲究。”
小生角色为李莉开辟了新的戏路，但花旦却始终是她的最爱，“并不是不喜欢唱小生，但当时年轻，还是对既能戴花又能表现女性心里的花旦角色情有独钟。”可当时教花旦的老师生病回了北京，没有花旦课，李莉就开启自学模式，跟人对戏的时候从同学身上学、看录音录像时照着前辈学，不放过每一个进步的机会。无数练功房里流下的汗水汇聚成日后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一刻，毕业后她成为天津京剧院叫好又叫座的名角之一。
由于文武兼备、扮相俊美，逐渐具备学习尚派的条件，李莉在1981年正式拜师孙荣蕙，继承尚派艺术，在《乾坤福寿镜》《昭君出塞》《玉堂春》《四郎探母》等剧目中成功体现了尚派风格，深受业内认可和称赞。兢兢业业 优秀来自细节
在继承京剧尚派传统艺术的同时，李莉又在出新上狠下功夫，演出了一批自己创编的剧目，形成独特的风格。回顾艺术之路，李莉表示自己越到老越觉得差距大，感觉要学的很多，“想把尚派学好非常难，得演出角色的灵魂，舞台表现不仅要娴熟，还得张弛有度，把每一个角色摸透演准。退休以后我经常回忆起当初自己学艺时老师的教诲，对很多唱词和动作的把握产生了不同的领悟，我现在仍然需要不断进步，学习没有止境。”
虽然年过七旬，但和李莉聊天时你时刻会被她的眼神所吸引，这和她扎实的基本功分不开。“花旦戏最精妙的是眼神和肢体动作的传达，笑眼、媚眼、瞪眼、羞眼、怒眼等，一个抬眼，未曾开口情先到，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眼神，不仅眼部的肌肉要有力量，同时对这个角色要揣摩透。”李莉给记者示范《拾玉镯》，“这个姑娘拾到了镯子，却发现小生已经走了，她的眼神有喜爱也有羞涩，情绪要拿捏稳。演绎迷眼的时候，要结合咱生活中的例子，现实里你第一反应肯定是僵在原地不敢动，然后慢慢揉眼、试着睁眼，最后看向观众，有一个微妙的过渡。把握住眼神的表现关键是眼跟着手走，比如花旦经常会有用手摸头的动作，然后看向观众，眼珠转，眼神跟着，逐渐自信，流露的言外之意是‘你看我今儿这个头梳得不错’。”
除了眼神外，我们常看到的叉腰动作也暗藏玄机，“小丫鬟叉腰，胳膊和手就要收得紧一点，大花旦就稍微松一点，肢体伸展些，展现霸气的时候握拳别在身后……这种京剧的程式化动作很深奥，每个都有它生活的来源。手眼身法步，把它们全部贯穿并且和谐统一地表现，值得一辈子慢慢摸索、学习、提高。”李莉笑着说。
乐观释然 总结艺术经历
如今，李莉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了家里，照顾老伴儿生活起居，采买、做饭，吃饭少油少盐，早睡早起，生活作息十分规律。剩下的闲暇时间她留出来写写书法、临临帖，或者在阳台练习八段锦，整理总结过去的艺术经历。
“年轻时忙着演出，好像什么都敢唱什么都愿意尝试，老了以后反而很谨慎，觉得自己这方面还欠缺、那里还不够好，一些问题老师教的时候没领会到，现在回想起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些对京剧的思考我边回忆边整理记录，教给学生们，少让他们走弯路。”李莉说。寄语读者
李莉鼓励中老年朋友们学习京剧，通过练习气息、唱腔等强身健体、陶冶性情，同时也可以促进全社会更多人对京剧这门传统文化的重视。
李莉为练唱京剧的读者支招：一是掌握科学方法，二是得坚持，三是以强身健体为目的，不要过分苛求自己。“不建议大家吊大嗓门喊，京剧最主要是练习控制气息，比如咱平时说话就可以试着用丹田发声。”李莉表示气息练习最重要是心态要平和，戒急躁，“从下往上用鼻子吸气，吸进去后感受气体在腹部的沉积，让气息从这里慢慢往外出，用嘴呼气的同时延长出气时间。练习时可以把一根蜡烛放在嘴前，达到呼气时别把它吹灭的程度即可。这个方法也有助于咱们控制情绪，提高自控力，让晚年生活更从容、平静、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