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历史上,坤生并不少,普通人熟知的,前有孟小冬今有王珮瑜,潍坊票友圈里也有一位女老生——潍坊名票张桂秋。她曾在专业京剧团演老旦四五年,经历过改行当的痛苦,跟随专业老师学戏二十余年。她一句一句学戏,每出戏都撑得住老师的门面,对得住观众的叫好。
受母亲启蒙
三岁就能唱段子
3月17日,记者走进位于奎文区民生东街上一小区的张桂秋家中,一间约10平方米的房间是她日常练功的地方,刻录机、电脑、播放器、支架等设备齐全。她拿起一把“敬宋刀”给记者看,这是《碰碑》中杨继业所用,她常拿出来找感觉。
1962年出生的张桂秋,父亲是一名军人,母亲曾是大同京剧团的旦角,跟“潍县梅兰芳”孙彦福学过戏,后离团随军到了烟台。先天的禀赋加上母亲的启蒙,她3岁时已学会了《玉堂春》[反二黄]选段“崇老伯他说是冤枉能辩”。
后来,她随父母回到老家昌邑。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母亲不希望她学戏,千方百计地阻挠,为此还打了她一巴掌。她哭着跑了出去,躲到地瓜窑里,把自己会唱的段子唱了一遍又一遍。迟迟未见女儿回家,父亲骑车外出寻找,母亲在家后悔又担忧。张桂秋在地瓜窑里不知时间,直到饿了才爬上来,母亲一把拉过她,紧紧地搂住。母亲看实在拗不过她,开始教她唱老旦戏,唱《红灯记》李奶奶的唱段“十七年”。
20世纪70年代,昌邑县京剧团老旦演员休产假,张桂秋被推荐到剧团,演过《红灯记》《龙江颂》《沙家浜》《徐九经升官记》等戏。1978年,潍县京剧团郎丰华受邀到昌邑县京剧团教基本功,3个月的时间,张桂秋与郎丰华结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
改唱老生
痴迷到被当成“疯子”
四五年后,张桂秋离团到青岛,1999年来到潍坊城区,在科技市场租了一个店面经营电子产品。虽已离开专业团近二十年,可她从未离开过京剧,千方百计打听到了郎丰华的消息,登门拜访,再续师生缘。
张桂秋嗓音宽厚,喜欢老生,想改行当。郎丰华认为可行,但同时提醒她,要有吃苦的思想准备,老旦改老生,台步、身段都不一样。2000年起,她跟着郎丰华学习了《坐宫》《武家坡》《大登殿》等传统戏。有一个周六,她从郎丰华家学戏出来,人还沉浸在戏中,在路上走着台步,做着动作,走到东风东街与鸢飞路交叉口时,被潍坊市原吕剧院院长张亚宁看到了。她一回家,就接到张亚宁的电话:“在路上别做那些动作了啊,让人看到以为是个‘疯子’。”
练身段苦
曾坐在路边土堆哭
学习老生唱腔没怎么难住她,练身段倒是受了罪。“郎老师很认真,一丝不苟,平时和蔼但一教戏立马板起脸。”张桂秋说,现代京剧中,老生的动作有力度、动作幅度大,很生活化,且伴有锣鼓经,她学的第一出现代京剧老生戏恰好是最难学的《智取威虎山》“胸有朝阳”选段。京剧老旦出场双肩是放松的,要扣胸,但老生出场“一、二、三,啪”肩要端起来,身架立起来,杨子荣出场还要有一个“啪”打开衣服的动作,手形、眼神对了才能演出精气神。在郎丰华家小小的客厅里,她一遍遍走,一晚走了17遍,累得一点都不想走路,学了半个月,动作没对一次。
有一天晚上,有个动作练了100多遍还没达到老师的要求,张桂秋挺沮丧,当时鸢飞路正在修路,回家的路上,她坐在路边的土堆上哭起来。回到家,丈夫和儿子一看她情绪不对,才知道是学戏遇到困难了,爷俩不断鼓励她。第二天,她又去学戏了。郎丰华说:“我以为你不来了呢。”就这一段,她学了五个半月,直到郎丰华看着可以了,她才开始登台演唱。“我学的每一出戏,登台演出前都必须得到郎老师认可才行。”2019年,张桂秋带着“胸有朝阳”选段参加山东省第二届京剧票友大赛,获银奖。早在2010年潍坊市第一届京剧票友大赛中,张桂秋以《捉放曹》选段获潍坊市十大京剧名票称号。
缺演员行头
仍排出一场好戏
2009年4月,张桂秋加入钟秀剧社。2020年,她组织成立艺馨京研社,在位于奎文区公安巷的一间活动室票戏,积极参加社区组织的文艺演出。
《珠帘寨》是京剧老生行当的看家戏,剧中唱段“昔日有个三大贤”,更是脍炙人口,传唱甚广。张桂秋喜欢著名京剧演员杜镇杰的戏,偶然听到他的《珠帘寨》,十分喜欢。她跟琴票王有政商量,想排《献宝》一折。
2021年12月,潍坊市工人文化宫有京剧专场演出,她报上《献宝》,自己饰李克用,李道林饰二老生程敬思,票友圈里小生有限,李嗣源请谁来演呢?他们想到了潍坊专业京剧演员严如华。张桂秋找到严如华,说明来意,没想到人家爽快地答应了。30多分钟的戏,他们排演了十余遍,严如华非常认真,还对票友的一些小细节进行指导。
这出戏,他们不仅缺演员,还缺行头,张桂秋有蟒,但王帽是借的。郎丰华提醒她,女老生的头围小,借的王帽一定要提前试试。结果一试,头部缠上毛巾戴着还大,离开演还有十余天,她赶紧托人找关系订制。
尽管准备仓促了些,但当天的演出很成功,她还专门找人录制,拿给郎丰华老师,以找出不足。今年4月,他们准备再演《献宝》,“希望每一次演都比上一次好。”张桂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