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与几位老同志茶聚,席间谈起现代京剧,许是话题投缘,老同志们兴趣甚浓,谈资颇丰。
无论是《智取威虎山》《红灯记》《沙家浜》,还是《海港》《奇袭白虎团》等,他们都如数家珍,张口就来。从《红灯记》的开场音乐,到李玉和、李奶奶、李铁梅、磨刀人,反派角色鸠山、王连举,甚至一两句话群众的台词,整出戏从头至尾几乎每句台词和唱腔都能记得。他们从《沙家浜》的“祖国的好山河寸土不让”,唱到“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刁德一、胡传魁与阿庆嫂的“智斗”选段,抑扬顿挫,行腔鲜明,富有激情。我也深受感染,跟着一起唱起来,好不激动,直呼痛快、酣畅、过瘾。还有一件事也可证明,观众对几出现代京剧之熟悉,哪怕说错一句台词,台下的观众都会立刻有所反应。苏南某市京剧团演出《沙家浜》,扮演阿庆嫂的演员怀有身孕仍坚持出演,扮演胡传魁的花脸演员平时特别喜欢开玩笑、逗个乐子。有一回开玩笑,竟闹出一起事件。样板戏的每句台词,每段唱腔,每个动作都有样板,不能乱动。那天,台上演到“智斗”,有几句台词是,刁德一问阿庆嫂:阿庆呢?阿庆嫂回答:跑单帮去了,说不混出个人样儿,不回来见我!紧接着扮演胡传魁的演员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出了毛病,突然在台上开起玩笑,加了句台词:“那你肚里是谁的?”台下顿时哄堂大笑,台上也都僵在当场,瞬间就有台下观众站起来高声谴责台上的胡传魁乱开玩笑,乱加台词。戏演不下去了,赶忙关闭大幕。
那虽是个特殊年代,但仅有的八个样板戏包括现代京剧,受到了全国广大观众的欢迎和热捧。从艺术的角度和高度来看那个时期的现代京剧,毫无疑问其艺术的品位、品质堪称精品,在广大观众心目中的感召力和影响力也是巨大的;再从艺术角度说,每一出戏也是深受广大观众所欢迎并深入人心的。可见戏文作为一种文化载体,它的教化功能是其他文化载体所无法替代的。
首先,戏文教化具有不可替代性。它是书本教育之外的一种能为更广大观众所接受的最好的传播载体平台之一。教化的形式更丰富更鲜明,更具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更能为广大的观众群体所接受,所热衷。
其次,这种戏文教化具有普世的价值。千百年来,上层建筑、意识形态充分利用戏文的载体功能,对大众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和教化,客观上戏剧戏文在娱乐大众的同时也影响三观于无形,因此,戏文教化还具有强大的普世价值。
再则,这种戏文教化具有引导的作用。由于戏剧寓教于乐的特点,它在戏剧人物故事传播思想内容时,起到了引导大众的作用。这种引导虽没有课本内容引导、媒体宣传引导来得更直接,而其寓教于乐的隐喻引导和戏剧传播受众的更具广泛性,使隐性引导的接受程度更高,引导效果更佳。
以上三篇文章,重点叙述了千百年来文盲占比较高的环境下,戏文教化是绝大多数国人接受文明教育的最重要的途径和载体。改革开放40多年,百花齐放,一方面,我国的文盲率逐年明显下降,国人早已告别了文盲半文盲时代,文化知识和学历教育的占比逐年增高已今非昔比,文化人已占据社会的主流。另一方面,文化艺术门类和体育活动项目较多,以及广播电视报刊杂志,特别是移动终端平台上新信息资讯和影视资讯的高度发达,包括书本课堂教育的高度普及,客观上部分压缩了戏文教化,特别是舞台戏剧传播的时间、空间,似乎让传统的戏剧形态与人们的生活渐行渐远,而丰富的文化获取渠道和众多的艺术门类,以及戏剧传播形式、路径、平台的科技创新,戏文教化似乎又以新的形态进入我们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