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秋自组班出演,为其戏生活第二节段,成功失败,在此一举。不惟彼个人兢兢业业,即一般观众,亦为之担心。余此次趁赴京之便,原拟于25日,一聆其营业戏《玉堂春》,以雨阻未果。翌日,长安义剧,为君秋与啸伯之《红鬃烈马》,乃得一聆。
君秋出场,观众空气一阵,彩声四起,可见被欢迎之热烈,胜于二牌时代。唱作规矩,仍守王门家数;对口快板,家腔迭出,与砚秋、玉蓉唱法略同,仅张之嗓音脆亮,颇觉甜美。而以往之“嗽音”,今已更见瓷实。惟“跑坡”水袖功夫,尚待研究。当以程四为法,努力学习,必趋佳境。“算粮”时与王允、魏虎之“盖口”严谨,表情亦入微。向不为人注意之场,居然能火炽!“登殿”场“讲什么节孝两双全……”之“二六”,仍墨守成规,以劲节取胜。是日饰代战公主者为李金鸿,此子之戏尚为初聆,扮相身手,尚不难看。
戏毕晤君秋,一述契阔。君秋开口即问:何处毛病,何腔不宜?语出至诚,希望指点。余就不妥之处,略伸数事,彼敬谨接收,且面露谦和感激之态,不禁使余惊异。年来君秋红紫,人旺财旺,青年得意,难免骄傲;余虽故人,亦不愿常加批评。而今张竟有闻过则喜之态,实为余意料不及。且彼畅言:曾于尚老板处,阅齐如山致梅大王函札,内容无一非讨论艺术,详而且尽,对梅之“择毛”无微不至。信梅老板之成功,皆朋友赞助,言下颇望接近有朋,不吝赐教之态。君秋如此虚心,努力艺术,将来造诣,诚未可量。
座逢赵砚奎君,余云君秋有汝辅佐,前途康庄,可以无忧矣。赵答以“谦和社之组织,以尽美尽善为原则。凡余听得观众不满意戏班之事,一律改革。且谦和社班底,凡在京之配角,皆可网罗,盖每星期一场之谦和社,不能耽误其他角之买卖。凡在京之角色,余(赵)可以能罗致者。此无他,即赵某入戏班以来,只知帮人忙,钱虽未存而留下个人缘。所以请到哪位,都有个面子。盖赵君与北京梨园行颇有地位,君秋有此良辅,实为难得。且谊属至戚,尽可彼此放心,君秋务必服从,前途光明,可预卜矣。
《庸报》1942年5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