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济阳县城纬三路,少了夏日烧烤热火朝天的喧嚣。“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路北的一处小院,走近方能隐约听见京剧的唱腔。这是《贵妃醉酒》中的一段唱词。有人说,杨贵妃在百花亭久候唐玄宗不至,自怨自艾地喝着闷酒,恰应了京剧的现状。院内唱戏的七八人早些年多是剧团的专业演员,如今却为了找个地方唱上一段而发愁。
曾经辉煌 一场戏观众上千人
唱这出折子戏的人名叫左鸿雁,原是济阳县河北梆子剧团的青衣演员。1976年,13岁的她进入剧团。据她回忆,当时戏曲在济阳很火爆,无论京剧、河北梆子还是其他曲种的演出,都深得老百姓喜爱。“最受欢迎的时候,一场戏能有上千名观众,剧团不得不加场次,一天能唱五场。”回想起当年搭台唱戏的场景,她至今历历在目。相应的,剧团演员的工资也要比其他行业高出不少。左鸿雁当时的工资是每个月36.5元,别的单位与她年龄相仿的人却只有30元。
1985年,她所在的河北梆子剧团因种种原因宣布解散。听闻消息,演员们尽管有些失落,但都愿意分到其他单位。“剧团的工作很辛苦,需要经常外出,在县城的工厂或者事业单位上班,相对要稳定些。”她说,此后戏曲在济阳逐渐没落。不仅观众没了戏看,就连她们这些曾经以此为生的专业演员,也很少唱戏了。剧团的主弦去了回河镇,其他演员也都转了行。比起洒落的蒲公英,转行的剧团人更像是凋零的花瓣。
在自来水公司退休后,左鸿雁打算重拾老本行,权当消遣。偶然的机会,她对京剧产生了兴趣。向来曲艺是一家,凭着唱河北梆子的功底,她开始钻研京剧。
一度黯淡 唱戏如同打“游击”
梆子剧团老团长付邵坤家住平房,他家的院子成了这些“专业”票友唱京剧的第一个“根据地”。 京剧缺不了京胡,对这些票友来说,更是如此。他们从河北梆子到京剧的转身,得益于京胡琴师魏枝金老先生的赐教。因为魏老比这些“专业”票友更为专业,他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起,就是济阳出名的琴师,如今是国家一级琴师。 1956年,魏枝金考入济阳京剧团。2年后,济阳京剧团与临邑京剧团合并,迁至临邑。1960年,他被选拔参与支援大庆,进入黑龙江大庆京剧团。1985年,他回到济阳老家,在木材公司工作。退休后,他开始给京剧票友拉京胡。
有了国家一级琴师的帮助,左鸿雁和其他票友的技艺突飞猛进,他们的唱腔兼收“梅”、“张”之美。当时,他们并不为寻找活动场所犯愁。那段时间,一名票友在县城开了家饭店。闲暇时,他便邀请票友们到饭店唱戏。但问题终究还是出现了,饭店关门停业,票友们便没了活动场所。“之后的票友活动,就成了‘游击战’。”一名票友说,起初他们在广场上唱一唱,但无论是空旷的场子还是喧闹的环境,总少了些唱戏的韵味。加上天气原因,他们便转到各自家中活动。为了不影响周围邻居的正常生活,票友们吹拉弹唱前总要关紧门窗,有时再拉上帘子,起到隔音的效果。
“偶尔唱上一次两次还行,但时间长了,总会有人提意见。”他说,如今京剧已不再是万人空巷,很多年轻人甚至把它当成“噪音”。这不仅是票友无处可玩的苦恼,更是国粹日渐没落的尴尬。
重见光明 驾校老板助力建京韵票社
济北驾校董事长苏振亮对传统文化有着很深的感情,更是地地道道的“戏迷”。经常从电视或网络上看戏的他,通过偶然机会听了次这些专业票友的戏。他一听唱腔便知,这些票友比起现在一些京剧团的演员也丝毫不差。
在得知这些票友为寻找活动场所而犯愁后,他当即决定,把他在纬三路上原先对外出租的院子腾出来,专供票友唱戏。为了增添些韵味,他还特意把院内的房子重新装修,摆上古色古香的方桌,贴上富有京剧特色的壁纸。
如今,每周二、四、六的下午,这处小院都会响起京剧唱腔。“如果没有苏老板的帮助,我们还不知道能从哪继续唱下去。”左鸿雁说,他们给自己的票友会起了个名号,叫“京韵票社”。为了让“老”京剧年轻一点,票友们还经常带着家中的孩子参加活动。票社很快发展壮大,但核心还是原先的老剧团人。“下一步,我们还准备把一些排好的戏带出去,让戏曲重现辉煌。单纯指望某个戏迷的一己之力,或许票友活动能得以维持,但终究不能起到振兴济阳曲艺的效果。”一名票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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