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刘子微饰演水上灯 摄影:叶茂林
风情的,市井的,码头的。汉口女人刘子微如此评价这座养育她的江边之城。
两百年前,国粹从这里生发;如今,这里的儿女,要为菊坛先行者唱出他们的悲欢。
京腔与汉韵交织,悲壮和喜悦回响。昨日,武汉京剧院参赛剧目《水上灯》,点亮了武汉剧院。汉剧名伶的如戏人生,听得老戏迷拍疼了巴掌,唱得老武汉哭红了眼睛。
一曲一调总关情 观众热泪潸潸下
“一盏明灯,随水而来,飘在水上,光芒四射。”每个艳倾舞台的名伶都是一段传奇。和小翠喜、万盏灯、七岁红一样,脱胎于方方小说《水在时间之下》的水上灯,也是个响亮的汉上传奇。
20世纪30年代,水上灯生于动荡之中,一出生即被遗弃。养父惨死,强大的复仇力量让她不惜一切出人头地,如愿成为汉剧舞台上的女王。然而,当宿仇将偿,她颓然发现,凶手竟是血脉至亲。于是,她选择埋葬仇恨,湮没于时光之流,波澜不兴。
从冰冷的审讯室开始闪回,《水上灯》剧情主线始终不离水文、水上灯兄妹亲情的纠结,一个情愫暗生,一个伺机寻仇,却几乎同时得知骨肉真相,深植于亲情中的仇恨宛如心头之刺,被生生拔起。动情的是演员,刺痛的是观众。当水文决意为赎罪而死,其扮演者关栋天高亢的独白仿佛啼血,而台下一片沉寂,只有行行热泪潸潸而下。
衣着朴素的老武汉、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何祚欢,坐在前排过道边上。他先是闭目细听,仿佛沉醉;听到动情处,他直身坐起,轻揉眼睛,擦去泪花。
一景一物是故乡 京腔汉韵融一炉
忧伤的故事之外,让人胸臆微抒的是熟悉的汉戏。戏园赠镯一场,面向观众的是月白长衫的关栋天,“袖舞蹁跹随风扬”,抒情的京剧原板里,他为美人神驰;舞台尽头,袅娜的是刘子微水袖轻摆的背影,“我这里父皇台前诉委屈”,咏唱的却是原汁原味的汉剧《打金枝》。一唱一和,一京一汉,同出一脉的两门曲艺天衣无缝地弥合,精妙的“鸳鸯腔”几多亲切,让突闻乡音的老武汉,喜滋滋叫好不迭。
“路劫”一幕,一声“趱车”叫板,刘子微黄包车上再现《重台别》,“陈杏元坐香辇泪似雨点”,曲折回旋的腔花弯弯绕了4分钟,细致缠绵;“祠堂”阴戏,大胆泼辣的水上灯,俏手一指,水袖大张,三声“我要上天”,竟是《宇宙锋》里装疯卖傻的赵艳蓉。
京汉同炉,汉上知名作曲家李连璧为调动出完美融合又韵质分明的曲调,颇费了一番心思,“传统板式腔调中的反二黄、慢板、四平调都要用,但必须打乱重新组合,才能让‘戏中戏’更加协调。”
唱腔之外,芦苇荡背景中的汉口码头,一晃而过的民众乐园、清芬茶园、人民剧院大舞台……处处打着老汉口风情浓郁的烙印。
一招一式见真功 欲创“汉味三部曲”
“好!靠谱!”《水上灯》正式公演,连“作品一旦售出绝不过问”的方方,也忍不住前来一探究竟。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浓缩在两个小时的舞台上,方方观剧的最大感受就是“惊喜”。虽是作品第一次被改编为戏曲,但“很有想法”的导演张曼君,让方方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如果有机会,期待下次再合作。”
佳作背后,是兢兢业业的武汉剧人。
该剧女一号刘子微现任武汉京剧院院长,身兼主演和剧组“管家”,大到谈场租,小到订盒饭,一一安排周到。为唱出汉剧调调,三十年没碰家乡戏的她,向胡和颜拜师,一字一句重头学过,每场排练结束,她第一个寻找的人就是台下的胡和颜,“还有哪儿唱得不对味儿?”
出走武汉近30年、闯荡上海滩的关栋天,也从未忘怀家乡。《水上灯》对他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份感恩:与刘子微合作《生活秀》后,关栋天曾对她表示,“只要你找到好剧目,我陪你唱10年!”
《水上灯》就是这样的好剧目。该剧开排于关栋天的父亲关正明去世两周年纪念日,关栋天感激母团同仁在父亲生前的细微照料,于是义不容辞,友情担纲。 看似剑走偏锋,实则情深似海。《生活秀》、《水上灯》,创新的舞台表达,将大汉口的情结洗练精准地梳理。不忍止步探索,刘子微笑谈未来,也许,另一部湖北作家的小说,不日也将搬上舞台,补全这出“汉味京剧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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