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2月22日晚,梅兰芳京剧团的《红灯记》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落幕了,主持人请三位主演发表演出感言,张馨月对着话筒说“我感冒了,今天……”我身旁的一位观众诧异地说:“感冒了?我怎么没听出来?”说实话,我听出来了。 当天上午,我与馨月通了电话,咦,平日清脆悦耳的声音怎么变得那么沙哑沉闷呀?我只以为是演出太累了,便未多问。下午从她母亲处,我得知馨月自香港演出回来后便感冒了,演出又多,2月21日又去廊坊演出,病情加重,嗓子哑了。这时,不仅馨月的家人悬着一颗心,剧团领导也有些担心,我听说了,虽有些担心,但相信她能化险为夷,因为她的功力、基础和敬业精神。果然她不负众望,和同事一道圆满地完成了这部成名于上世纪60年代的红色经典。
作为剧中在斗争中锻炼成长的接班人李铁梅,戏份很重,除第三、第四、第六等场外,铁梅都要上场,其中第五、第八、第九场还是重点场子。馨月从第一段唱“都有一颗红亮的心”始,便赢得了一片好声掌声,至“做人要做这样的人”,“打不尽豺狼绝不下战场”的名段时,她发挥得淋漓尽致,台下为她为祖孙俩的精彩表演多次响起满堂好。这时,我觉得她可能是用了药缓解了病情已恢复了,因为唱得和以前一样棒。到刑场斗争一场,铁梅奔上场见父亲的一声大恸“爹”,接唱“光辉照儿永向前”,听不出任何感冒哑音的痕迹,我心中渐渐踏实了。
待铁梅自刑场回至家中,伴着唢呐唱那段“仇恨入心要发芽”时,我听出来她嗓音里的沙哑、疲惫,可能其他观众也有察觉,但瑕不掩瑜,恰巧这是表现铁梅悲愤万分的心情的唱段,病情造成的一点遗憾正好符合剧情与人物心态,到“这就是铁梅给你的好回答”一句落定,这段高亢激愤的唱腔赢得了长时间如雷的掌声和炸了窝的叫好,为这出戏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红灯记》的首演和成名都不是在北京京剧院,作为祖孙三代的首演者都是顶呱呱的名家。仅以铁梅来说,《革命自有后来人》的云燕铭,到《红灯记》的杜近芳、刘长瑜,后来还有耿巧云、徐畅等,无不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也给后演者带来了无形的压力,作为梅派大青衣,常演古典美人又研习过昆曲的张馨月接受这个角色后,已演出了几十场,她已不满足有些观众说的像原唱原演者的赞语,而是发挥自身唱功与表演上的特长,融入剧中,融入角色中,将一个活泼且缺少地下革命斗争经验的少女的成长过程,演绎的合情合理也令人钦佩,在众多铁梅扮演者中,她属于受追捧的一员。
但她因感冒嗓子受了影响,戏曲演员最怕的是嗓子不在家,但真出现了,其结果一是换人,二是凑合着唱。前者她不会同意,这天是作为魅力春天青年演员擂台赛青衣组擂主的她,为这次参赛的韩胜存、康静捧戏,又有从霸州赶来的戏迷和早已买好票来听她的大批北京戏迷,换演员对她绝对说不过去,可嗓子确实不给力怎么办,她采取科学方法保养,同时少说话,把通电话改发短信,重要的是她调动自己多年积累的演唱经验,科学用嗓,保证了演出的高质量高水平,以至在最后一段唱时出现的一点疲劳状态,不明真情的人还真听不出来,在谢幕献言时才知她感冒了,才听出她嗓子确实哑了。
带病上场说来不是天大的事,前辈与同辈的演员中也曾有这样的例子。远的不说,国家京剧院三团徐畅副团长兼书记在未任此重任前饰铁梅,赴外地演出时感冒发烧,但仍坚持上场,也是演至第九场铁梅回家时,头晕得厉害,找挂在墙上的红灯时,眼神已模糊了,愣是找不到,恍惚中多转了几圈才摘下红灯,而后接唱,她拿到红灯镇静下来,暗暗让自己恢复状态,强制性地唱下这段很有难度的唱,全场好声不断,有戏迷说,铁梅失去两个亲人,精神恍惚,多转几圈挺真实的!而下台后,徐畅却是一身冷汗。看来红色经典真是培育人啊!
演员在鲜花与掌声后面是艰辛,特别是带病带伤也有带着失去亲人痛苦的状态下登场,对演员特别是青年演员是个考验。张馨月的敬业精神不止表现在坚守戏比天大的信条,带病坚持了若干场演出,还体现在她广涉艺术领域,在传统戏、新编历史剧、现代戏中演活不同角色,在出演戏曲电视连续剧电视台重大节庆日演唱新编唱段与京歌时都给人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这一天演完铁梅她又马不停蹄地准备第二天的元宵演唱会了,虽然是唱两段,但她也要献上中国好声音。
要放笔了,还要告诉“李铁梅”张馨月,要象《海港》中的钱守维那样“每天都和气象台联系”“注意天气变化”,尽量少感冒!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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