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蓬忆“富连成”：培养出大师级人才 曾惨淡经营

        他是当今京剧界杨派老生元老级人物，也曾是舞台上的名角，转型当教师后，又培养出一大批戏曲人才，著名京剧演员于魁智就是他的得意门生……近日，中国戏曲学院教授、京剧名家叶蓬在北京接受中新网独家专访，分享六十多年的从艺路，也讲述了当年全国闻名的“富连成”科班的一些往事。

叶蓬(右)《战樊城》剧照。受访者供图

　　年近八旬的“富二代”

　　叶蓬出生于1939年，算起来已经是近八十岁的年龄。生活里，他偶尔会调侃自己是“富二代”，熟人都知道，这并不是炫富，而是跟他的家庭环境有关系。

　　“我的祖父是叶春善，就是他创办了闻名全国的京剧科班‘富连成’。”近水楼台先得月，叶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能每天出入其中，看着学员们练功、吊嗓子，“别看后来出名了，刚开始真是惨淡经营。”

　　如叶蓬所说，最初，“富连成”只招收了六名穷苦孩子。他还记得，那时没有场地，就在自家平房里头训练、吃饭，连教戏带生活就都齐全了。

　　“富连成”有多厉害呢？它被认为是京剧教育史上公认的造就人才最多、影响最为深远的一所科班，共培养了八科近800名京剧学生，马连良、谭富英、裘盛戎、谭元寿等均为京剧名家。

早些年叶蓬演出剧照。受访者供图

　　“我祖父那时候发出了豪言壮语，说：二十年后，全国各大班社如果没有富连成的学生，就让它开不了戏。”叶蓬陷入了回忆中，“二十年后，果然如此。‘富连成’规模越来越大，培养的学生，好些成了大师级的人物，而且是创造流派的专家。”

　　从京剧小学徒到名演员

　　祖父是全国闻名的科班创始人、父亲叶盛兰是京剧小生挑班第一人……生在这样的戏曲世家中，叶蓬自然而言选择了学戏。

　　不过，他没入“富连成”科班。而是在5岁的时，拜名家杨宝森为师，专攻老生。在他印象中，杨先生就住在他们家外院，“京剧很讲究幼功，就得从小学”。

　　1951年，叶蓬考入中国戏曲学校，师从安舒元、贯大元、萧长华、雷喜福等名家，学得传统剧目60余出。也是在这里，田汉校长还给他改了名字。

叶蓬演出剧照。受访者供图

　　“我乳名叫‘叶金柱’，考进戏校后，田汉先生说不行，得起个‘正规’点儿的名字。”叶蓬边笑边说，田汉先生跟夫人安娥研究了半天，最后取了现在的名字，“代表朝气蓬勃。”

　　毕业后，叶蓬被分配到鞍山市京剧团担任主演，开启了“演员时代”。像《文昭关》、《杨家将》、《击鼓骂曹》等一批经典剧目，他演起来得心应手， 被老观众誉为“形神具备”。

　　每每有人问他，有没有什么“秘诀”？他只是笑：“哪有这种东西？学京剧，无非是刻苦用功罢了。”

　　“不走寻常路”的创新式教学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叶蓬调回母校，后来就一直在中国戏曲学院从事教学和科研工作。迄今为止四十余年时间里，他先后培养出几十名优秀戏曲人才，著名京剧演员于魁智，便是他的得意门生。

叶蓬给学生们上课。上官云 摄

　　教学生，叶蓬也有点“不走寻常路”，他告诫学生“打牢底功，一生受益”，还把武戏基本功训练中“把”的理念引入文戏的教唱中。

　　有个学生回忆，叶蓬在上课时极为认真，有时候太累或者天气太热，看着他好像在打瞌睡，但只要唱腔有一点不对，他立即就能听出来，“眼睛还半闭着呢，就说：你这儿错了啊。”

　　虽然严格，但他对学生挺有耐心，几乎不跟学生发火，私下还会认真研究学生们的特点，总能做到宽严适度、让听课的人最大限度消化所讲内容。

　　很多学生从他的课堂上受益。于魁智便曾在一次获奖时说：“没有叶老师为我打下好基础，就没有我的今天。”

　　京剧倡导“口传心授”

　　教了几十年的戏，现在的叶蓬，还是经常忙得脚不沾地。今年暑期，他要给前来进修的戏曲教师们上课、培训，从7月30日开课，一共十天。

京剧名家叶蓬。上官云 摄

　　他的课堂很简单：一张红漆桌子，几把样式老旧的木头椅子。叶蓬说，三桌六椅，或是一桌二椅是老传统，说戏最合适，“它能让你的讲解有在台上的感觉，真换成洋桌洋椅，老师学生都难适应。”

　　“京剧倡导口传心授，新名词就是‘直观教学’。”课上，他有5个正式的学生，底下还经常坐着三四个“蹭课”的人，把挺宽敞的练功房——也就是教室，挤得满满当当。

　　由于有些耗神，每到课间，总有人过来给他量血压，保证身体健康。虽然本可以不这么辛苦，但他觉得，做事，不做便罢，要做，就做到最好，“我们家风就是如此”

　　“现在国家提倡继承、发扬优秀传统文化，戏曲就是其中之一。”叶蓬觉得，现在一些老剧目减少了，一定得挖掘出来，“只要还能上课，我就有责任做好这项传承工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