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韵流长”张建峰每月一剧传承年,长安大戏院演出安排的节目单上印着“2013年12月15日晚,张建峰主演昆曲《烂柯山》”,有的戏迷面对节目单有点犯嘀咕:会不会是印错了,挺棒的奚派老生演员怎么唱起昆曲了?有的人还打听这出戏是怎么回事,说以前没听过。我尽自己所知,对戏迷朋友做了解释,告诉他们:这就是北京的《马前泼水》,也是建峰对艺术上的挑战。
说起京剧演员唱昆曲,梅兰芳大师带了好头,程砚秋、尚小云、裴艳玲等名家和沈健瑾、史依弘等都有精彩的表演,有些剧目还拍成了电影。有600多年的昆曲是百戏之母,老戏班里都给学员先打昆曲的底子,现在的戏校也教昆曲,但多数中青年演员顶多是根据剧本在演出中唱一段或几句,很少像建峰那般贴一出不好演的大戏。
《烂柯山》一开锣,张建峰扮演的朱买臣低眉垂眼地慢腾腾地出场,一副受气包的模样。果然他在妻崔氏面前作揖,口称学生,挨打受骂,还被逼在风雪天上山砍柴。在“吵家”、“逼休”两场戏中,建峰将一个古代“妻管严”的穷酸书生演得形神兼备,从步履、眼神、身段上都体现出“忍”和“怕”,因为赴试屡不得中,没有银根底气,只得忍气吞声。在“雪樵”一场中,他运用“抢背”、“跪步”、“甩髯”、“吊毛”等一系列动作,把主人公在风雪山路上的艰险困境表现无余,同时也展现出演员扎实的武功功底。在崔氏强逼写休书时,建峰将男子汉“大豆腐”向大丈夫过渡,表现出从不相信是真事到明了真相后怒不可遏的心情展示出来,对妻子彻底丧失幻想的朱相公毅然决然地写下了休书,又告诫崔氏不要在今后自己做官时后悔,但当崔氏欢天喜地地离家后,他却忍不住哭起来。建峰在这里把朱买臣多层次的心理变化,感情大起大落表现得淋漓尽致,表演上乘,脸上的戏足,唱腔、念白由于有奚派的底子,亦是清新、流畅,明明白白地送入观众耳中。值得一提的是,于雪娇饰演的崔氏把一个古代“宁在宝马车上哭,不在自行车上笑”的拜金女演得活灵活现,淋漓尽致,展示了“贪贱夫妻百事衰”的悲惨结局,落得了疯癫露宿街头的下场,终是她将20年夫妻情像泼水一样抛却又终究无法收回的缘故,也给当今人们一丝警醒。建峰、雪娇珠联璧合,把一出不常演并很吃功夫的戏献给观众,值得叫好。演出中也多次获得掌声,谢幕时观众大声喊好。
建峰的戏我几乎每场必看,《范进中举》的做、表,《焚绵山》的翻摔跌扑,众多剧目的唱功,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可贵的是,他在继承奚派的基础上,勇于挑战自己,演出了《群英会·借东风》、《大探二》等剧目,还在现代戏《红色娘子军》中继冯志孝先生后再塑洪常青的形象,均得到戏迷的首肯,在2013年至2014年初的每月一剧中,他敢于上演昆曲,并且背地里下了很大的功夫,也去剧场观摩昆曲演员的演出,汲取养分,这在中青年演员中还不多见,是应当大力提倡的。青年演员演出少,也因为会戏少,这两个原因导致演员艺术水平不能很快提高,亦不能得到戏迷的青睐。建峰在圈内外有了很好的声誉,关键在他追求艺术高峰的路上不停步,勇登攀,是值得同行仿效的。
有人曾举洪雪飞成功演出阿庆嫂形象谈到,昆曲演员唱京剧不难,反之京剧演员唱昆曲不易,不知专家如何看。作为百戏之祖的昆曲艺术如果被只有200年历史的京剧有机地吸收转化,肯定是大有益的。为此我想看到更多的青年京剧演员涉足姐妹艺术,提升演出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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