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戏曲唱片在中国大陆普及开来,很快便成为南北各地广大戏迷文娱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经济能力的人家购置唱机与唱盘随时放听,没有经济能力的人家,则到亲友家或有留声机的商店里去听,从中获得听新赏异的心理满足。当年一些少年儿童,就是从商店里留声机放送唱片开始接触京剧而逐渐成为戏迷的,享名全国的戏曲专家吴同宾先生,也曾有过迷恋京剧唱片忘记吃饭的人生经历。
上世纪50年代的某一天,京剧大师梅兰芳与朋友在家闲叙,正巧收音机里传出京剧《玉堂春》的播音。梅先生的这位座上客是研究梅派艺术的专家,他一听便称赞梅先生的这板唱,遗憾的是他说不出这是哪年录的音。他向梅先生请教,梅先生也纳闷,自己曾经与鲍吉祥、律佩芳合灌过《玉堂春》唱片,可电台播出的录音,配角的声音怎么不像当年的伙伴呢?
事后,梅先生通过友人向电台的同志打听,这才弄清楚,无线电里播出的《玉堂春》并非梅先生所唱,演唱者实为包幼蝶。一段梅派《玉堂春》不仅让研究梅派的专家判断失误,连梅先生本人竟也没有辨出真伪,这可真是以假乱真。
包幼蝶者,酷爱梅派艺术的票友也。其兄包小蝶亦酷爱梅派,包幼蝶耳濡目染,遂对梅派深爱不已。上世纪40年代他在上海票戏,因模仿梅兰芳惟妙惟肖而享有“上海梅兰芳”的美誉。后来迁居香港的这位票界耆宿,曾经对人说起他早年跟随唱片一字一句地学唱梅兰芳声腔的经过,他谦虚而且幽默地称自己是梅先生的“留学生”——每天跟着留声机学习梅先生的唱。原来,他是梅先生唱片教出来的高足。
天津票界耆宿从鸿逵,也是跟着唱片学出来的。他从13岁开始听唱片,培养起对京剧的爱好,然后一天到晚地跟着唱片拉胡琴,私淑胡琴圣手孙佐臣(人称孙老元),在票界有“孙小元”之美誉。17岁就读于南开中学并参加国剧社活动时,已经是基础深厚的京胡名人了。到上世纪30年代,他不仅京胡琴技高超,而且对余(叔岩)、梅(兰芳)两派艺术的研究有很深的造诣,在京、津、沪京剧界和票界无人不晓,连专业名角也经常向他请教。
留声机和唱片对于推广、普及戏曲所发挥的作用,真是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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