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日晚上7:15，于上海逸夫舞台观看京剧《望江亭》。这场戏为“菊坛名角·走马换将”系列活动演出，由北京京剧院和上海京剧院联袂呈献。女主人公谭记儿由北京京剧院国家一级演员、青衣姜亦珊饰演，男主人公白士中由上京的名小生金喜全饰演，而杨衙内则由名丑徐孟珂饰演。

        《望江亭》原作者为元代杂剧大家关汉卿，原剧全名为《望江亭中秋切脍旦》。全剧共四折，剧情是：

        才貌双全的谭记儿3年前新寡，避居于女道观 “清安观”内，为观主白道姑抄写经书。观主的侄儿白士中往潭州上任太守途中探访姑姑“清安观”观主，言谈之间，白士中告知自己3年前失偶之事。观主于是从中作合，白士中与谭记儿一见钟情，遂结成伉俪。

        权贵杨衙内藉其父杨戬杨太尉的势力，早已看中谭记儿，本想娶她为妾，此时对白士中怀恨在心，暗奏圣上请得势剑（尚方宝剑）和圣旨，前往潭州取白士中首级。白士中得讯，愁眉不展。谭记儿临危不惧，想出妙计。

        时值中秋佳节，谭记儿扮作渔妇卖鱼，在望江亭上设计让杨衙内屏退左右，乘机灌醉好色之徒杨衙内，并将势剑和圣旨盗走。杨衙内欲绑缚白士中却无凭据，白士中出示势剑、金牌，说有渔妇告杨衙内中秋欲对她无礼。等到再见谭记儿，杨衙内方知中计。杨衙内因此受到惩办，白士中依旧治理潭州，夫妻和美。

        《望江亭》一剧经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四小名旦之一、“张派”艺术的创始人张君秋公演后很快风靡全国。张君秋饰演谭记儿，他的嗓音特点被概括为“娇、媚、脆、水”，唱腔甜润清新，高低随意，舒展自如。梨园界称，张君秋的演唱艺术兼具梅派的华丽，尚派的刚劲，程派的轻柔，荀派的婉约。在本剧中他把谭记儿的聪慧、果敢、才情充分地展示了出来。《望江亭》一剧于上世纪50年代末曾被拍摄为戏曲电影。

        今晚的主角姜亦珊宗张派，兼学梅派，分别师从薛亚萍和梅葆玖，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第四届青年京剧演员研究生班，曾获上海戏剧白玉兰主角奖、CCTV全国优秀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赛金奖等。

        整场演出高潮迭起，姜亦珊的唱功赢得了一次次热烈的喝彩。剧终后，观众热情欲罢不能，姜亦珊返场为观众加唱了一段张派的《女起解》，满足了上海戏迷的热望。

        按理说，这场演出是较为完满的，但演出也有美中不足，甚而闹出了笑话，这就要回到这篇博文的标题上来了。这个笑话，与演员无关，它主要表现在舞美设计上：

        一是第一折戏的故事发生在女道观“清安观”中，观主被称为道姑，而道姑的“口头禅”则为道家常念的“无量佛”。但观内供奉的却是趺坐莲花座上的释迦牟尼佛像，状如香港大屿山的“天坛大佛”。虽然道教承认西方的佛，佛教认同东方的神，在中国宗教界属于正常范畴，但道观供奉的则应是“三清天尊”。在道观内，让佛教的“教主”如来佛取代道教的“掌门”三清天尊，是不是有越俎代庖之嫌呢？

        二是第三折戏的故事发生在中秋佳节。八月中秋月儿圆，但这场演出的天幕上却高高地悬挂着一弯下弦月，十分醒目。剧中人谭记儿、杨衙内口口声声说今晚是中秋夜，要饮酒赏月，但天幕上的下弦月却亮亮地挂在那里，这个有悖常规、有违常识的弯弯的中秋月，岂不滑天下之大稽！上海京剧院舞美设计的这个弯弯的中秋月，岂不是雷人之至？

        梨园界有谚：“宁穿破，不穿错。”这主要是指戏曲中的人物，穿什么服装，都是根据人物的年龄、身份。性格、地位、文武官职而定的。据说，著名京剧演员郑法祥，过去在上海演出连台《西游记》，资本家黄楚九为了以华丽的行头招徕观众，买了全新的孙悟空服装，但因为不符合所扮演的人物，郑法祥一件也没穿，宁愿穿旧的；盖叫天成名之后，蜚声南北，但演武松这一角色时，仍穿一身旧的青褶子、衣裤，始终从武松这一特定人物出发，从不炫耀演员本人。这种忠于艺术，对艺术负责的精神堪称楷模，对京剧舞美设计者也不乏示范意义。

        中国戏曲的舞美讲究虚实相生的美学追求，反映在舞台布景、砌末、装置等方面，往往是以少少许胜多多许。舞美上太过写实，反而露怯，显出舞美设计的“不靠谱”来了。其实，《望江亭》这出戏，如果省略了第一折中的坐佛，第三折中的明月，留点空白，让观众自己去想象，并不会影响剧情，也就不致于闹出这种“黄瓜搭到茄门里”的笑话。作为京剧的拥趸，衷心希望上京少犯或不犯这样的低级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