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素秋,著名的京剧表演艺术家,籍贯河北省河间县,这里是明清时代专门造就太监的贫困地方。她1912年4月19日出生在天津,自幼因家贫辍学,投入了极为艰苦的京戏门。1927年时她曾赴日本演出,赢得场场满堂彩。抗战前夕,因一场偶发的悲剧,她来到了桂林,以一个文化人的身份投入到了桂林抗日救亡运动中。从此“春风化雨漓江畔”,几达8年之久。
维新社船翻人溺出惨案
1937年春节过后,在广州有两个京剧班无法维持,但京剧是国粹,班主冯玉昆先生从中组成了一个“维新国剧社”,拟来桂林开辟新码头,签约了阳桥北即将落成的新华大戏院。
当社员们乘坐的民船到达荔浦县附近的大广河时,大家兴高采烈地争着乘坐一只小舢板登岸去集市购物。归来时已是黄昏,人员又过多,舢板摇摇晃晃难以平衡,慌乱中船翻人溺,有6男4女遇难。他们是剧社的主要演员,其中有文武花旦张媚君、花旦沈美艳、武旦余淑霞、老生宗少武、花脸殷春虎与武生殷月明父子等。噩耗传出,广州与桂林人民无不痛惜,只是,这个班子到了桂林已无法按期开锣,特别是5个旦角只剩下了一个。
这时,逝者宗少武的父亲宗春福,强忍老来失去独子的悲痛,主动要为剧社寻找当家花旦。他从桂林赶去湖北沙市,找到了在那里演出的金素秋的母亲,哭诉了一切的不幸遭遇。金母顿为宗老的精诚所感动,心想当年在自己身处困境时,也曾经受到这位热心老前辈的帮助。艺人是最崇尚义气的,于是割爱,让宗老带走已是著名花旦的女儿金素秋。
芦沟桥事变上演《芦沟桥》
这时的湘桂铁路尚未修通,他们乘火车到达冷水滩小站时就要下车,住宿一夜后再改乘汽车到桂林。
因考虑到桂林人还不习惯京戏,他们在新华大戏院头三天的打炮戏,是《李十娘》、《北汉王》和《玉堂春》等大戏。这是京剧的首次入桂,反映还很热烈。
两个月过去,“七七事变”爆发,揭开了国人全面抗战的局面。在一片“有力出力,有钱出钱”的口号声中,艺人也提出“有戏出戏”,以共同抗击日寇!
几天后,社长冯玉昆就弄来了田汉大师的新作《芦沟桥》话剧本,它是田汉怀着满腔热血赶写出来的。国剧社积极投入移植,将它搬上了京剧舞台;紧接着又演出了《有力出力》等一系列的抗战时装戏。前剧金素秋出演爱国学生,殷汇州扮演抗战将军宋哲元;后剧,金素秋一改花旦做派,扮演了一位装病壮丁的爱国农妇。观众看后无不振奋。
一天,冯社长宣布一个消息:“今天下午欧阳予倩先生到达桂林!我们都去欢迎。”
欧阳先生是广西省政府特别邀请来桂从事改革桂剧的。欢迎的人群很是热烈,国剧社一律灰制服,金素秋与董俊楼两位当家旦角还穿上黑绸裙子,更显得有精神又有风度。“明”、“仙”等科班众多的桂剧界人士都出动参加了迎接。官方还派来了著名的戏剧改革人士、广西大学校长马君武和国防艺术社副社长李文钊先生迎接。陪同欧阳先生来桂的有著名作家、话剧演员凤子等。
昆仑关前线慰问抗战将士
1939年底,桂南会战爆发。国剧社积极参加了欧阳予倩先生组织的桂林戏剧界慰问团,赴昆仑关前线慰问刚刚抵御日寇的第五军等参战将士。慰问团精选了20余人,金素秋是唯一的女演员。出发时,每人都换上了军装,驻全县的第五军军长杜聿明亲自为慰问团献旗。军车载着慰问团经柳州、迁江到了前线,正是战斗的间隙。一路上只要看见岗哨士兵,车上人就将随身带着的香烟一盒盒扔了过去,士兵们感激地目送着他们。
慰问团先去了野战医院。这里是乡间民房,院子里铺着薄薄的禾草,重伤员就躺在禾草上,一些能坐的轻伤员则靠墙休息。十几天的战火硝烟中下来,他们一个个都是满脸污垢,衣不蔽体,极其疲乏,慰问团员们见状无不痛惜敬仰。金素秋更是含着热泪慰问了每一位伤病员。
晚上进行慰问演出。舞台是用木板临时拼搭的,没有地毯铺垫。金素秋是演出她的拿手戏《苏三起解》片断,可是就在仅仅有两人的戏中,竟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故”。
当金素秋唱完“苏三离了洪洞县……”的流水板,跪在地上和崇公道对白以后,该是起身解押了,但她半天站也站不起来。崇公道扮演者见状甚是奇怪,也一个劲地拉扯着她,但她还是起不来。“莫非剧情有了变化?”台上台下都在猜疑。这时在一侧的琴师发现,原来苏三的枷具铁链子掉到台板缝里被卡住了。琴师不管是否成体统,立即钻到台底下将链子一段段往上提,苏三这才站了起来,移步离了洪洞县。不料,这一“事故”却引得台上台下一片哄堂大笑,尤其是使那些伤病员终于绽开了笑脸,使慰问演出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施家园田汉大集会
战火蔓延到武汉前,金素秋将母亲、二姐等家人,从沙市接来桂林,又经一位戏迷张庭熹大姐的介绍,租屋住进了龙隐岩近处的施家园。不料,一住7年多,这里成为了她第二故乡的家园。
一天,田汉与欧阳予倩在中北路学院街桂林戏院,组织了一台桂林文艺界新旧工作者的联欢晚会。大轴戏是三厅演剧队与四维京剧社合演的《黄鹤楼》,压轴戏是金素秋主演的昆曲《春香闹学》。这晚的演出真够轰动了,戏目一结束,极其热心事业的社长冯玉昆,陪着田汉及其夫人安娥和欧阳予倩来到了后台看望大家。田汉像往常那样偏着头、拱着拳,祝贺道:“辛苦,辛苦!今天的演出太热闹了。”戴着厚重近视眼镜的欧阳则招着手笑容可掬地称赞道:“精彩极了!精彩极了!”说完就指着来这里客串的吴枫说:“你这位子龙将军,怎么把保驾赴宴的重要任务给忘了?害得刘备找不到撑腰的了!”吴枫吐了吐舌头,赶快招呼大家去下装。原来,田汉、欧阳予倩已为大家准备好了一顿可口的夜宵。
这时的金素秋非常兴奋。欧阳先生走到了她的面前说:“第一次看你演昆曲,身段很美。会《思凡》吗?”金兴奋又羞怯地回答:“还不会。”欧阳认真地说:“有时间我给你说戏。我很喜欢昆曲,你演很合适。”
这时在一旁不太爱说话的安娥附着金的耳朵说:“欧阳先生还有拿手好戏《贵妃醉酒》哩,你要跟他学。‘南欧北梅’都擅长演杨贵妃。但有人说,梅兰芳先生的贵妃是美而欠醉,而欧阳先生的表演是醉而欠美。你们是内行,可有这一说吗?”田汉半开玩笑地说:“那是欧阳先生吃了高度近视眼的亏了!”引起大家一阵哄笑。
可是在回施家园的路上,金素秋却在不断咀嚼着安娥大姐的话。她已领悟到演好《贵妃醉酒》,必须塑造好既醉又优美的杨贵妃形象才是。
当时的施家园是个70多户湖南籍农民住的菜园。施家园因地近龙隐岩、龙隐洞还有一连串的小岩,易于藏身防空袭,已有许多文化人住进了这里。田汉就居住在靠北的72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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