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腔京韵的坚守

        前不久，一场由赤峰京剧团排练演出的现代京剧《沙家浜》，在红山区文化中心金哈达剧场拉开帷幕。

        现代京剧《沙家浜》，来源于1964年全国京剧会演中的《芦荡火种》。日伪时期，沙家浜“春来茶馆”的老板娘阿庆嫂是一名地下交通员。以指导员郭建光为首的新四军18名伤病员，在沙奶奶等革命群众的帮助和掩护下养伤，唱出了一曲《军民鱼水情》的交响。投靠日本侵略者的土匪头子胡传魁任司令，与汉奸参谋长刁德一组成了日伪武装“忠义救国军”开进沙家浜，搜寻新四军的伤病员。足智多谋的阿庆嫂利用“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把胡司令往水缸里面这么一藏——”有恩与胡传魁的传奇经历，掩护伤病员躲进了阳澄湖上的芦苇荡。通过与胡传魁、刁德一的《智斗》，把粮食、药品和消息送进了芦苇荡。指导员郭建光带领着18名伤病员，犹如暴风雨中的《十八棵青松》，趁夜晚胡传魁娶小老婆的机会，杀进胡传魁的老巢，一举消灭了前来参加婚礼的日寇头目及胡传魁、刁德一的忠义救国军。

        由《芦荡火种》改编的京剧现代戏《沙家浜》，曾被作为“八个革命样板戏”之一，火遍祖国大江南北，并被拍成彩色电影。还被很多地方剧种和交响音乐移植，湖南花鼓戏移植革命样板戏《沙家浜》就是唱腔最美、在人民群众中流传最广的剧种。

        回到金哈达剧场，我们继续看京剧《沙家浜》的演出，主要演员都是专业的，有的是世家子弟，有的是沈阳戏校、北京戏校毕业的优秀生，唱、念、做、打，都有童子功。郭玉琴演的“沙奶奶”端庄大气、慈爱刚烈，一句“八一三，日寇在上海打了仗——”就引起了满堂喝彩；何燕演的“阿庆嫂”美丽大方，机智过人，把阿庆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胆大心细、遇事不慌”的精气神表演得淋漓尽致；马广忠饰演的“郭建光”坚定勇敢、和蔼睿智，与“沙奶奶”的一段《军民鱼水情》亲切诙谐，情浓意浓。“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是《沙家浜》中最著名的武生唱段，也是全场最好看的戏剧舞蹈场面，与观众预料的一样，马广忠领唱高亢嘹亮，群舞的伴唱也同样铿锵有力，舞蹈整齐划一，高扬了新四军指战员在逆境中的革命英雄主义；“刁德一”是《沙家浜》中的第一号反派，奸诈、狡猾、狠毒集于一身，饰演“刁德一”的李洪宽虽然已不年轻，但不论是唱腔，还是形体，都声声到位、刻画精到；“胡传魁”是土匪出身的草包司令，狡黠中藏着义气，霸气里埋着顽劣，是一个容易“脸谱化”的人物，却被王寿同演得非常出彩，不时地引发观众席的笑声；我还在《十八棵青松》里找到了女扮男装反串的尹波涛，她是赤峰京剧团号称“美猴王”的著名武生尹振声的小女儿，世家子弟，都有着代代相传的基因；每天早晨在长青公园一起打长穗剑的王湘玉老师，担任着剧团的化妆与服装，她已年过七旬，在《沙家浜》中扮演一个被抢包袱的小姑娘，红花袄，蓝裤子，头上梳着两根羊角辫，不仔细看我还真认不出她就是我几乎天天见到的“湘玉姐”，这就是老演员的功底，她十三岁进京剧团，专工“彩旦”，演的多是“春红”“红娘”类的“小丫鬟”，“活泼”是她的童子功。

        赤峰京剧团的老演员们个个功夫了得，可青春不再了，虽然唱腔、道白还是那么字正腔圆、底气高亢、清澈流利，赢得了观众一阵阵的掌声和叫好声。但翻跟头肯定是不行了！老演员们都进入了古稀之年，就是年轻的，也都在半百以上，一遇到有武打的场面，就让熟知底细又热爱他们的观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一有闪失，摔伤了他们，损失了这些个京腔京韵的“火种”，那后果可就严重了！果然，在最后一场“飞兵奇袭沙家浜”中，要蹿房越脊，要与“忠义救国军”日寇搏斗，是一场武打戏，翻跟头、打飞脚、旋子、大跳、刀枪搏斗……但……除了走圆场和整齐划一的形体动作，没有一个翻跟头的，年过半百的演员如果不是坚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怎么能够保持体力、韧力、腰功、腿功、毯子功、犍子功……的成果？培养出一个演员不容易，培养出一个“角儿”就更不容易，要有先天的天赋，还要有后天的刻苦，何况，武打演员与舞蹈演员一样，都是吃青春饭的。

        我问她们：为什么不培养年轻的演员？为什么不请些哪怕是武校的学员来客串一下新四军战士和匪兵，好加上些武打？她们回答：没有钱。赤峰京剧团的演员们都是离退休人员，不开工资。演员都是志愿者，只要一声招呼啊，不论是在北京看孙女，或者在江苏跑买卖，一个电话，就无怨无悔地跑回来，粉墨登场！因为是民营剧团，没有编制，所以就没有年轻的演员来应聘。因为没有钱，如何请得来武校的学员？没钱上保险，摔坏了谁负责……

        我想起了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中瓦西里的一段名言：面包是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据悉，上海的民营剧团，因为创作了新剧目，得到了政府的专项资金扶持，还能得到企业家的资助。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感谢赤峰京剧团的老艺术家们京腔京韵的坚守，就如《沙家浜》里郭建光的一句话：胜利，往往就存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