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30日梅兰芳大剧院正山堂·张建国2019一月一经典演出年京剧《范进中举》

        时近中秋，不足两周。忙趁公余，往“西院”听张建国氏一出。匆忙就票台取券，不忘拾说明书一页，疾奔三层楼座，作壁上观。环视三层上座五六成耳，本场亦无电视录像。

        本月则演本戏《范进中举》，乃奚氏于解放后新排，汪曾祺氏编写。奚氏肖“老童生”身份，文生打扮，挂黪胡子，前唱二黄蕴穷书生愁苦，得报中举而癫狂，唱西皮娃娃调，巧腔迭出，寓奚氏之“错骨不离骨”唱法于间，加之渠旧学根底，深孚众望，仿佛真个为考而狂之“范大相公”。按载，后段“娃娃调”词句，奚氏与欧阳师生盘桓，由徒执笔改“唤阿牛”为“琼林宴”，盖合范生中毒之深。后世唱“奚派”者，多不离“中举”、“托孤”为汇报，京中惯见“大张”、“小张”落玉盘。

        大张（建国）出身河北艺校，受张荣培老教益，欧阳指点，自冀入中京青年团，经历三团主演、团职，今则跨花甲，“自由王国”。所谓“演出年”年以赵孤打炮，间贴董仲舒、嵇康等新戏，闻其“哭灵牌”场，有自出机杼处。今闻其“中举”，嗓音大好，前边“戏核儿”盖于“秋风落叶”二黄碰板、原板，张氏歌来圆熟，后面“癫狂”时仍唱“唤阿牛”（西皮娃娃调），“水面走”、“分前后”、“来求友”等句，带有本派特色，又有个人取法，末场站台上唱“我不是”再而快二六，耍着板唱，皆有特色。予听其乡试赶考归来，几句二黄摇板，唱得却不逊于主段。视其身上，大多肖老秀才揣手儿受穷，念做俱委里委屈，可赞处为大张之脚步儿，送师、离家、进贡院，着眼赶考归来，见衰母在堂，无奈抱鸡出卖，欲开口又难舍书生脸面，作态较好，而头番出场、见捷报等上下场脚步溜索，外有一软僵尸，癫狂时出来走几个“疯步”，后面颠步、吊毛、抢背，俱落得好。总之，大张一出，本门派戏，唱念做舞，算得圆熟，毕竟多演。

        头场先上四秀才，魏、贾、费、卜，老生蓝褶子罩短坎肩、系绦子，挂黑三，戴学士巾，小生戴学士巾、皎色花褶子，小丑戴棒槌巾、穿绿花褶子、系绦子；卜同扮相唯不勾脸。四人“点绛唇”，后跟上大张之范进，快冲头打上，戴豆包巾，穿赭色褶子罩大坎肩，系绦子，足下大袜、皂履。五人同送周学道。做戏处范生跟话，反被卜遮拦。老生扮学道，纱帽蓝官衣，单独请过范贤契，勉励一番，打道下。四位秀才先下。老生走半个圆场，开唱西皮原板“周学道他待我恩同再造”，再圆场，转“过小桥”，小腔与奚祖不同，进门慌张寻找，下台两次，方才寻得（云头）方巾，秉明已中秀才，一家同乐。关、顾二佃农上门送米道贺，迨下正撞着胡屠户。花脸勾老脸，戴蓝毡帽，挂白一字，穿海青衣，系大带，下面彩裤、大袜、便鞋，进门周济姑娘，数落姑爷，后面用饭，视老生抱胳臂缓步而下。

        二场，先上老生魏好古，学友文会，众人帮衬范生银两，心境不同。魏、范二人同往张府借贷不成，反遇“吃瓜落儿”老岳父数落一番。老生转弯“举目纷纷来和往”，起唱重段二黄，着实“愁煞老书生”。迨圆场归家落座，“立不安来坐不宁”，大段原板二黄，唯唱“足不窥圆”不确。后关、顾二农帮衬银两，视老生跪谢二位，回身取考篮出门，翻袖一亮，足下漂亮。

        三场贡院，门官花脸率众上，勾油白脸儿，箭衣马褂大板巾，挎腰刀。率众立大边儿，搜检众考生。两丑角暗藏夹带做戏。迨范生几误场，水底鱼上，跪搓步而进。三场考罢，众人出来，老生提考篮跟出，众人说笑一番，卜氏出主意“吃着喝着”，一路顺风归家。老范生只得步行归家，逢河过摆渡，下船却遇上老岳父。花脸佯装恭敬，高叫范大老爷，后翻脸咒骂一番，不忘找补一句“快回去看看你妈快饿死了”，老生闻言一震，弦乐响起，老生方才走脚步儿下场。

        八场，范进抱鸡街市之上，羞赧之态尽显。九场范妻搀范母上，归小座。二报录上，下马，进来就磕头，老旦、青衣躲进帘内。二番请出来，禀明范大老爷高中，喜报挂在中堂，适张等同至贺喜。老太太外面唤回范进。老生挖门进来，见张静斋一愣，二报录报喜，老生急登椅子取下报单，哈哈哈一笑。二报录讨喜钱，视老生急护报单，左右一躲，急下。众商议计策，派出老岳父，追下。

        十场，老旦帘内唤范进“阿牛”乳名，场面起（西皮）导板头，老生闷帘唱“耳边厢又听得唤阿牛”，见其露发鬏，绦子上挂报单，阔步而上，再使颠步退后，走吊毛、抢背，俱不含糊，旁有关、顾二人，范生一拉一拦，三人使身上。老生左右两欺，接“小河流水”，于间做垂钓、扑蝶等身上，唱至“天宽地阔任自由”。二丑角接句，老生先唱“心中只把圣贤怨”二六，再唱“听说一声要赶考”散板。场尾视老生洗髯，盖顶而下。

        十一场，众人追上，老生站后场台上，卜修文过来劝解，老生目不识人，唱流水“我不是”，再唱二六“我订下文体叫八十股”，转至流水唱至“命一条”。让过卜修文，老岳父闪过来，喝住范进，迎面一巴掌。老生坐后场，唱“一霎时只觉得神魂清醒”，接散板。方才见过众高邻，三秀才不忘拜求窗稿，张举人先“垫办”喜钱打发报录人，再奉送宅屋良田，关、顾二人成了范家佃农，上前施礼，老生意欲还礼，经卜修文一拉，也念“罢了”，“他也端起来了”。适见老生除去头上方巾交付张静斋，自与妻子搀老娘下，张转交卜修文，卜转交胡屠户，视花脸将帽儿甩给关、顾，忙“张罗”众老爷下。场留关、顾二伙，撇去方巾，手拉手、逛脚步自往大边儿下。

        全出演全近八刻钟，谢幕观众献花，艺员致意，“老岳父”对“亲家母”仍在戏中。

    2019张建国一月一经典演出年

    《范进中举》

        讲述的是明朝，穷秀才范进多次考试未中。这次，又到考期，范进又要去应试；但因生计艰难，缺少盘费，幸得同学及乡邻资助，勉强成行。在考试中，范进因家庭贫寒，受尽众举子的嘲弄讽刺。考试归途中，范进又多次听得落举的谎报，心情十分颓丧，几至绝望。当他回到家中，突然得知中了第七名亚元，一时兴奋过度，竞成疯癫，经其岳父左右两掌，痛击其两颊，才醒过来。

        在《范进中举》一剧中，唱腔设计既不落于俗套，又不过分新异，还将二黄腔融入西皮之中，三位一体地展现了奚啸伯扎实的传统功底、不俗的审美品位和非凡的创造力。更由于奚啸伯拥有京剧演员所鲜见的强烈的文人气质，故而可以将范进的酸腐、懦弱演绎地淋漓尽致。这可能也是奚啸伯塑造的最成功的一个角色，无怪乎成为奚派的传世经典.

    编剧：汪曾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