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园寄子》是一出传统骨子老戏,也是谭鑫培老先生的代表作之一。谭老的这戏,不仅与陈德霖合作,而且梅兰芳也陪谭老唱过。是梅给谭老配演的三出戏之一。(另两出是《汾河湾》、《四郎探母》)。所以,说只有陈德霖能给谭老配此剧,是不全面的。谭老的精采演出不仅让观众叹为观止,就是圈内人,也会如醉如痴。资料记载,余叔岩看了谭老此戏后,回家反复练习那登山的身段,以至将案上的瓶打碎却不知觉。到我迷戏时,看过谭富英先生的演出。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谭先生的戏,很珍贵的纪念。是60年代初,赵燕侠加盟北京京剧团后,在北京市工人俱乐部演出《辛安驿》。谭富英先生艺德高尚,在赵燕侠前头演压轴,就是这出《桑园寄子》。演金氏的是至今健在的李毓芳。所以说只有王幼卿能给富英先生配这戏,也是不全面的。富英先生演此戏,嗓子痛快淋漓,几处高腔运用自如。虽年过半百但那干净利索的吊毛,真是帅美的令人难忘。
2月18日空中剧院播出王珮瑜演的《桑园寄子》,看后让我对珮瑜不禁刮目相看。以前很喜欢听珮瑜的唱,有嗓子,也会用,听不出雌音,味越来越好。但总觉得她的念、作、表非其所长。这两年来,很明显的看到,珮瑜在努力下功夫弥补她的不足。这学自谭门的《桑园寄子》就是明证。从她一上场的引子、定场诗、和交代往事的念白,能听出字眼比以前更讲究了。“叹兄弟遭不幸一旦丧命”的命字,有味,虽不要好,却比要上好来的地方更好听。而且,脸上的愁苦之情,也表现的很恰当。祭坟一场,“不由人(呐)”的人字、“细听兄云”的云字是很突出的讲究韵味的字眼。而“这黄土埋却了无价宝珍”的珍字,直干云天,听得解气(字幕把“这黄土”打成“似黄土”了)。对邓方说“哦,儿要儿的爹爹么”时的手势和面部表情,都很好的表现了人物的内心世界。
“逃难”一场的“山又高水又深无计忍耐”是个下行的长腔,是典型的不凭高音、靠韵味要好的一句。我听观众的掌声似更强于高腔,这也让我很高兴。上山的作,甩髯、迈步、攀登,对珮瑜来说都是较新的课题,能有那样的表现,殊为不易。而被乱军冲散后再上场的吊毛更令人瞠目,毕竟没有幼功,又是位女老生,能做到这一步,不知要花多少时间练。到两个孩子走不动,背他们之前,念“为父么”、“为伯么”的么字,听出了珮瑜的苍音,更是令人欣喜。
“桑园”一场的念、作、表也都能看出珮瑜的肯下功夫,绑子于树前的念,“我就是这个主意”的悲恸之情,用带绑子前的作,都不错。写血书的“此时间”再上颠峰,真对得起观众。舍子背侄下场的那一刻动人心魄,感人至深。
剧中田慧的金氏,极尽绿叶之能,唱得平稳大气,能随上珮瑜的调门更是难得。
我建议,再演此剧(包括其他带娃娃生的戏如教子、秦香莲、锁麟囊等别的行当的戏)最好是从戏校找低年级的学生来演邓元、邓方。而别在再从剧团内找个子较矮的旦角演员担任。记得五、六十年代北戏校的董梦庚,后来的陆地园、王瑞,还有客串的唐小皓一出场,真是大受欢迎,那动人的童子音多警人啊。背起来也容易些,也比矮个的旦角更像小孩。不然,刚五岁的孩子,到大人的肩了,看着有点别扭。现在的小童星、小票友不少,找起来不会很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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