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美旋律在英雄城市上空飞翔

——看京剧《秦良玉》后作

        国泰艺术中心，售票窗口前，购票者多为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或孤单一人，或成双成对，又或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排队站立。见此情景我不禁有些欣喜，年轻人喜欢，国粹就一定能得到传承。

        在太监念圣旨的尖声里，舞台的大幕拉开，没有啰嗦繁杂唱腔，没有多余的表白，是将军就离不开战场，正如内台唱的那样，“刀剑闪耀旌旗展”，一出场就是白杆兵林立，旌旗招展，人嘶马喊，呈现出一场气势恢宏的场面。

        剧情讲的是，“明朝末年，朝政衰败，民不聊生，风雨飘摇，后金势起践踏中原，石柱女英雄，女土司秦良玉率白杆军千里御敌，浑河血战令敌丧胆，大获全胜。刚回乡又奉命西进成都平屠崇明永宁之叛，解重庆之危。秦良玉带领白杆军精忠报国，拒绝叛军重金邀买共同反明，在大敌当前，在内外交困，人困马乏，缺少军饷粮草之际，忍辱负重，顾全大局，排除一切恩怨，变卖家产为国，数赴国难。为后人树立起了至死不叛国的大忠大勇高大形象。”

        本剧重点演绎的是女英雄复夺重庆。

        回味全剧，作为尚派的第三代传承人的周利工青衣，刀马旦、花旦，师承过孙明珠、赵师华、尚慧敏等十多位艺术家，她继承并发展“尚派”精湛的表演艺术，根据时代发展的审美及节奏对文本进行深入研究后又整合，重点演绎了作为女人，作为人妻，作为人母的秦良玉，身上闪现出来的爱国精神和报国情怀。她唱念做打俱佳，给我一个京剧的门外汉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她的唱功了得，喊嗓，吊嗓功底扎实，音质明了，时而清脆清澈，如泉水淙淙流过，时而高亢婉转，如白云鸟飞上蓝天。她非常注重唱功技巧，如第一幕她唱的那样“奢崇明执礼恭敬表心意，我岂能见利忘义与国为敌。多年来种种委屈压心底，都只为一点孤忠犹未失。叫张彤你将金银收拾起，邀买石柱绝不可期。”说是唱，其实也是心灵的独白，唱词清晰，不借助舞台两边的字幕就可清楚入耳，先缓慢，如娓娓道来心里的真情告白，后慢慢进入高潮，音调加重加快，特别是那“拾起”的“起”，先下沉，然后拉长腔调绵长几秒钟，仿佛进入了天宇，还有那“期”字，干脆利落，像慧星拖着长长的尾巴迅速滑过星空。唱词中“石柱”是借代，我仿佛看到台上立着的是一根台柱子和历史中的擎天之柱。

        “秦良玉一生清白执一念，千转百折终不还。与亲人黄泉之下重相见，无愧无憾再团圆。倘若是得破重庆奏凯旋，我定要除奸佞，还我社稷朗朗天。”这些唱词却轻快明了，吐词如斩钉截铁般，展现忠心为国的情怀，赴死无憾的决心，虽节奏明快，毫无炫亮的尾音和颤音，却深深触动了我的内心，借上厕所之故，作为大男人却偷偷抹了眼泪，我知道，有些感动来自心底。

        剧中念的戏分有许多，与唱互相补充，也是表达人物思想感情的重要手段，具有非常明显的节奏感和音乐性。如那一声“夫人”，那一声“千乘”，那长长的尾音包含了多少思念，多少委屈，这是女英雄内心活动的艺术再现，那些念白都是艺术提炼过的语言，和电视剧里冗长的对话相比，铿锵悦耳，简洁明了，和唱腔相互补充，相互协调，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做功是表演技巧，是舞蹈化的形体动作，此剧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周利常在唱和念白中挪步得体，灵巧的手指运用得当，常配合音乐和鼓点节奏将手掌放在心间和胸前，表达出了人物的性格以及身份特点，每一句唱念仿佛都出自她心间。京剧是简约和含蓄的艺术，当相隔时间和空间，马千乘、秦良玉夫妻阴阳相见时，她的水袖轻搭在马千乘肩上，并肩挪步前行，就表达出挽夫手，心相印那种恩爱。对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句唱词：“到那时，兵难进，失大局，误战机，复夺重庆遭迟延，领军将领我罪责重，秦良玉我为国为民为什么这么难？”一个“难”字语音连绵，是带哽咽音唱出的，并且有停顿有转换，一个将军，首先她是一个女人，痛苦的样子，似乎能看到演员脸上的泪痕，真情的演绎，赢得台下一遍又一遍掌声。

        作为青衣行刀马旦，表演者提鞭，挥刀，在舞台中央连续跳跃腾挪，和架子花脸对打，和小兵们群挑，浴血奋战。会让你想到，一将功成万骨枯，血染黄沙，没有谁可轻易封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让人不得不佩服周利的武术舞蹈“打”的功底。特别是在沿江追敌觅踪细察寻，反复在舞台上挥刀转圈，将一个女将军的胆大心细表演得淋漓尽致，让人钦佩女将军越高岗，穿深堑，披草莽，过溪涧，一路征战细搜寻的艰辛。

        京剧《秦良玉》一剧经过一年多的认真的整理打磨，使全剧以崭新的面貌呈现在舞台上，值得称赞。这出尚派的经典剧目，继承了尚派的艺术精神，大胆创新，加入了《太阳出来喜洋洋》民歌音乐，加入了诸多重庆元素，有战争，有爱情，有仇恨，有母爱，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剧情清晰，顺畅，精彩。

        在剧里，我看到舞台后方的崇山峻岭图像，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定是擎天之柱，她是一个民族的脊梁，在舞台中屹立的是一根台柱子，她所演绎的是中国的国粹，永远的艺术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