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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谭鑫培学戏,余叔岩得来不易
国粹京剧   2012-07-27 14:42:01 作者:徐城北 来源:天天新报 文字大小:[][][]

  徐城北的“说戏”是有来头的。自幼跟祖父瞧戏,又出身记者世家,多与梨园名角耳濡目染,虽无心插柳,却又命中注定在专业剧团当编剧搞研究,一干15年。他写过剧、论过戏、出过专著。如同人们称他“城北徐公”,并不因其貌得名一样,他的杂(涉猎广泛)、散(散论闲文)、玩(把玩品味)成就了他的非专业写作。

  徐城北的“说戏”也是有看头的。他居然将京剧与粤剧,张火丁与红线女,谭鑫培和于魁智,袁雪芬、袁世海……都当作“夜明珠”串在了一起,还就此聊起了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当然也免不了说一些大剧场和小园子、演员的挣钱与读书等话题,发一些“切忌买椟还珠”、“别了京剧革命”等议论。

 余叔岩终于拜入谭门

  谭鑫培晚年,身边不缺弟子。儿子谭小培,是自己的第四子,明显不是独挑大梁的材料,但也只能由他担此重任了。孙儿谭富英,看来像是有出息的,但还在富连成戏班学戏,将来是否能够出头,要看他自己的运气与努力了。女婿王又宸,处处学自己。自己抽大烟,卧榻横陈之后鼻子下边焦黄。又宸不抽大烟,就用鼻烟把鼻子下边抹得焦黄,一进戏园子就忙着洗脸,好把鼻子下的那块黄洗去——以为不这样不足以证明自己是谭派。

  此外,那时打着“谭派弟子”大旗的大有人在,有些拜过师,有些没拜师,拜过师的未必好,没拜过师的未必不好。所以在谭鑫培心里,有些打翻了五味瓶的意思,翻来覆去也定不下准主意。谁能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呢?第一,玩意儿得真像自己,否则会毁了自己的名声;第二,他最好能是自己的家人,要姓谭,否则谭派在自己生前外流,自己就会遭人骂了。

  正这时,走红却又身体不好的余叔岩请人来家里“说和”,希望能够拜师。对此,谭鑫培心里很复杂——这姓余的小子是个有心人,他到戏园子看我的戏,不单自己用心琢磨,还雇了一帮人,占据了舞台前排一侧的一张桌子,几个人各有分工,有人看我在台上的位置,有人看我的身段,有人还专门看我今天是否有什么不同于以往的唱腔(所谓的“即兴表演”);等我演完戏,姓余的就请这帮人到小饭馆聚齐儿,大伙分别把今天所看的心得给他倒出来,他是择善而从,当然,饭钱得由他拿。可惜在谭家门里,却还没哪位像他那么虔诚呢!

  尽管谭鑫培也承认这些,但不等于余叔岩拜师谭鑫培就没问题了。最大的阻碍是他姓余而不姓谭!这可是再怎么也改不了的!今天谭鑫培活着,看戏的都捧场,说起老生都是以谭派为尊。等谭鑫培一咽气,这以谁为尊就说不定了。谭家的后人中如果再没人能镇得住山门,那情形就惨了。

  余托了谭鑫培的熟人进了谭家的门儿,把打算拜师的意思说明白了。谭鑫培心里不甚愿意,但来人又跟谭鑫培挺熟的,不能驳人家的面子。只能借茬儿把事儿先岔过去,于是人家走了。但不久人家又来了,旧事重提,还带了余叔岩的礼物,是非常优良的烟土,此外还有谭鑫培非常喜欢的古董,古董有限而烟土很有数量。谭鑫培有些动心,但关键时刻却又稳住了,没直接答应。但他心思的“活泛”总让来人摸到了脉!他知道谭鑫培心思“活泛”了,以后就还会再来。这个人要是再来第三番的话,谭家总不能驳人家第三回吧?谭鑫培深深叹了口气,心里知道这个“师门”最后迟早是要开的。

  终于有一天,谭鑫培亲口答应下来,并且很主动地接受了余叔岩的磕头拜师,以及在什么地方吃饭请客,等等。这一来,余叔岩的“谭门弟子”身份就有了。他的目的达到了。谭鑫培却想,你拜了我,我就把你搁在那里,这总行了吧。梨园内外,这样的“名义弟子”多了,你总不能要求我再教这教那的吧?真要那样的话,你也太狠了!

 谭鑫培用大烟枪说戏

  余叔岩脸上总是充满笑容的,他又不断送这送那,想直接学戏的意思一点都不露。终于是师父谭鑫培自己坐不住了,他懂得这位徒弟的厉害,是想让师父主动张嘴!他知道师父总有自己绷不住的时候!结果还真让他说着了,最后,是谭鑫培这个师父主动向徒弟提出:“我教你出戏,怎么样啊?”余叔岩回答得很有身份:“谢师父,您说我什么时候到您那儿去?您打算教我哪一出呢?”谭鑫培整个被搁置在郁闷的心情里,好久都没缓过劲来。“那什么,明天晚上,十来点钟,你到某某烟馆里找我吧……”

  余叔岩一听,心里就打鼓:“怎么,您这是要我学戏,还是要我跟您学抽大烟呢?”心里这么想,可嘴上连连应对:“是了师父,徒弟记住了。”

  从第二天晚上十来点钟这个时刻开始,谭鑫培就正式给余叔岩说戏了。说的是《太平桥》,不是重要的谭派戏,但其中也有讲究,真懂得的人知道这出戏中有“深沉”。谭鑫培给余叔岩说了这出戏中的一半,就半出而已。而且整个说戏过程中,谭鑫培的身子都没下过烟榻。他就侧身依靠在烟榻之上,用一只大烟枪给余叔岩指点了几下,“这儿,应该怎么怎么着;那儿,又应该怎么怎么着……”余叔岩眼睛不眨地看着,心思活泛地想着,心说这几招也厉害呢,它们在其他谭派戏里也有不少的显现!余叔岩心说,“师父啊,别看您现在惜墨如金,等我把它消化好了,就能把您门里的好东西泼墨如雨啦。到那时候,您的女婿或门里的其他人,或许还停留在用抹黄鼻子下边来证明是您的传人哪!”

  就从这儿开始,余叔岩下了苦功夫,终于得到了谭门的真谛。不过,真要把他从谭鑫培那儿学过的戏计算一下,一共才一出半。但在谭鑫培身后,全社会都承认的谭派传人,却是余叔岩。到后来,在社会压力下,谭小培带着虎虎生气的谭富英走进余家大门,请余叔岩“看在先祖的份儿,多提拔提拔富英”。余叔岩倒是心境坦然,真想把从谭家门儿里学到的,还传回到谭家门儿里去。但这取得与送回的一拿一送,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它需要双方的密切配合,不能光是一边起劲儿一边没劲儿。结果呢,这一来一送没能完美完成。甚至可以说,余叔岩后来传艺,有一男一女两个弟子,男的是李少春,女的是孟小冬。由于种种原因,余派的真谛,倒让女小生孟小冬给学去了一多半,不仅真,而且深。

  这就是历史,谁也不必怪罪,历史就是历史。

 半夜去余家后墙偷戏

  余叔岩的起居时间与常人不同,傍晚才起床,半夜才开始在自家的后墙根吊嗓子。关于他吊嗓子有两种传说,一是他采取的前后顺序与常人不同,时常是从花脸开始,先把嗓音扯宽,然后再回归老生,把立音唱出来。另一种说法是,他先吊摇板或散板,逐渐再向原板慢板转。我曾听多位老先生谈起这些,但由于年代久远,具体细节记不得了。但无论如何,余叔岩吊嗓子的程序是有讲究的。外人想学,也学不到。

  余叔岩在哪儿吊嗓呢?在他家的后院。什么时间?后半夜。于是,就有北京的余派戏迷,深更半夜趴到余宅后墙的墙根,一忍半宿,专等余大名伶开口。这事后来被余叔岩知道了。他非常不高兴,觉得想学戏就走正路来学,何必半夜趴后墙来偷?他让家人在紧贴后墙处放了把梯子,每每临唱之前,先派家人登梯子往外瞅瞅有人没人。如果有人,余大奶奶就会开骂;如果没人,余老板再唱不迟。倘若遇到是荣春社学唱戏的孩子,余大奶奶则和颜悦色地说:“从正门进来吧,天这么冷,先喝几口热水,再到后院去听,来得及的……”

  摘自《城北说戏2:京剧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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