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第七届全国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赛老生组金奖奖杯捧入怀中,这位从云南大理古城走出来的白族小伙确实不曾想到。上台领奖的时候,观众们都注意到笑得露出满口白牙的郭毅,记住了这个唱京剧麒派老生的白族小伙。
郭毅的故乡是云南大理古城,这是一座白族人聚集的城市。郭毅母亲是位文艺工作者,耳濡目染的郭毅从小能歌善舞,但却没看过京剧。13岁那年,云南省京剧院到当地招生,郭毅凭着一曲《少先队之歌》,懵懵懂懂地考进了云南京剧院在北京戏校的代培班。
郭毅的普通话乡音浓重,通常不分前后鼻音,也区分不了平翘舌音。为了让这批云南孩子能说一口纯正的京片子,戏校老师没少花功夫:说得不准,老师手中的道具刀背会随时敲下来。郭毅说自己挨打最多,因为没心没肺,挨了打,也不记恨老师,还会笑,一笑总露出那一口白牙。
遇上身段课,郭毅就笑不出来了。梨园行讲究童子功,学生都是10岁左右开始练功了。13岁的郭毅,腰腿硬,为此受了更多的苦。5点一到,郭毅就起来压腿了,把大腿大筋压得青紫,甚至有淤血。最苦的是“撕叉”。学生屁股靠墙坐着,老师用力把学生的双脚往两边撕,一直撕到两脚能贴住墙壁,然后用砖头把脚固定住。“撕叉”时,郭毅疼得眼冒金星,疼得直用大理话叫骂。老师无动于衷——吃京剧饭的,谁不得过这一关?如此过了半年,郭毅的腰腿功有底子了,也能说一口不错的京腔京韵了。
5年的戏校生涯,郭毅还没咂摸出京剧的味道,就稀里糊涂到云南省京剧院上班了。26岁那年,郭毅作出了一个重要决定:辞职到上海考大学学京剧,从那时起,郭毅开始接触周信芳创立的麒派艺术,开始迷上了风格激越强烈、塑造人物性格鲜明的麒派艺术。
郭毅说自己很幸运,大学毕业后直接进了上海京剧院。每天,郭毅骑着电瓶车,花上一个多小时,从松江骑到东平路的上海京剧院上班,风雨无阻,路上时间成了郭毅背戏、默戏的快乐时光。路上人多,他就小声哼哼;路上人少,他就大声歌唱。那一出出老师传授的麒派戏,就在电瓶车上,渐渐刻进了郭毅的脑海里。
这次“青京赛”复赛时,郭毅没有和剧院其他麒派演员去争抢《徐策跑城》、《追韩信》等适合参赛的剧目,而是“随遇而安”地选择了王全熹老师传授给他的《独木关》。剧中主人公薛礼的唱念做打都不多,因此,作为比赛剧目并不讨巧。但郭毅用生动的表情、扎实的武戏功底,把人物的英雄本色表现出来,深深打动了评委和观众。
决赛时,郭毅再次“铤而走险”,没有选择演过多次的熟戏,而是挑了出从未演过的《明末遗恨》。大戏《明末遗恨》很精彩,但少有独立的折子戏呈现在舞台。麒派名家陈少云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小剧组,为郭毅打造一折适合参赛的折子戏。陈少云以《明末遗恨》中崇祯皇帝煤山自尽一场戏为基础,重新加以改造。第一句“攻破九门贼临近”,陈少云将原先的散板唱腔改成了高亢悲愤的导板,一下传递出崇祯国破家亡、无路可逃的情绪。同时,陈少云让郭毅手持白绫上场,边演边舞,又在剧情中加入僵尸、甩发等程式技巧,这些改动让这出不长的折子戏,有唱有念有身段技巧,可看性极强。
郭毅说,比赛前留出的排演时间太短了。在上海彩排时,白绫在自己手中乱成一团;在央视演播厅直播前的彩排时,一拍桌子,髯口竟然掉了下来……
好在正式比赛那一场,白绫“听话”了,髯口也没有捣乱,头上的甩发成为人物的另一种语言,甩出了末代皇帝走投无路的决绝和无奈。郭毅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师傅选择的这折好戏,成了“青京赛”上的“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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