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新创京剧《慈禧与德龄》香港演艺学院歌剧院演出现场，数千名观众为“她”而来。尽管舞台上有皇帝、大臣、光鲜靓丽的宫妃，尽管这个“她”在舞台上步履蹒跚，双鬓白发，脸上的皱纹却遮不住那双眼睛的光华。这位“老妇人”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只要她站在舞台上，舞台上的一切都成为陪衬，仅凭一个眼神，一个抬手，就轻易地将所有的注目集于一身。 “她”，就是被誉为“千面老旦”的中国国家京剧院国家一级演员——袁慧琴。

　　《慈禧与德龄》是著名剧作家何冀平的话剧力作，被誉为香港的《茶馆》。2008年，这出戏来国家大剧院演出的时候，坐在观众席里的袁慧琴，才看了一半，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它改编成京剧！袁慧琴从朋友那里“搞”到了编剧何冀平的电话，她回忆道：“我们很快在香港见了面，香港的毛俊辉导演对此也很感兴趣，他认为，改编成京剧的核心，不是要什么大制作，是要用京剧的精神来呼应这个故事的精神。” 在两地艺术家的通力合作中，这出戏的诗性与力量得到了进一步的抒发。

　　从首演到现在，不到两年时间，这出戏已经登陆北京各大剧场，不仅在国家大剧院、梅兰芳大剧院、北大百年讲堂赢得满满当当的掌声，还先后在上海、重庆、武汉、威海、沈阳演出30多场。

　　翻开袁慧琴的履历表，从师李金泉，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中国京剧研究生班第一届学员，国家一级演员，梅花奖获得者……似乎天生就是个角儿。然而袁慧琴却说：我真正在意的，不是我的唱段得了几个叫好，不是票房卖了多少，而是这出戏真的对京剧有创造性的意义吗？这出戏，能否让年轻的观众也喜欢看？这出戏，能否让那些不是票友的观众也喜欢看？我希望和京剧一起，活在此刻，活在当下。

　　袁慧琴说：京剧创新是老话题了，京剧作为国粹，要想获得今天的生命，获得当下的呼吸，就要下功夫想，下功夫创新。不从根上去想创新，而只是着眼于一些舞台布景灯光的改变，一些服装的改动，那就容易流于表面和肤浅。

　　在京剧《慈禧与德龄》的舞台上 ，一桌二椅变成了极富现代感的宫廷梁柱，寥寥几笔，情境便有了深意。传统的京剧演奏乐器和交响管弦乐队同时使用，东西方乐队的融合与呼应，隐喻了剧中文明的冲突。人物突破了程式化的表演，借鉴了话剧的表演方式，同时，又最大限度地发挥了京剧唱腔在刻画心灵方面的不可替代的表现力。

　　在北大百年讲堂演出的时候，北大的学子们说，以为京剧的剧本都是老一套，原来京剧还可以是这样的。袁慧琴说：这个“这样”，就是我拼命努力的方向，戏曲是中国人的抒情方式，是骨子里的，是血脉里的，我相信，无论到了什么样的时代，中国人都对这种抒情方式怀有最深的记忆。我们就是要唤醒大家的记忆，让大家看到京剧的美。

　　演出结束时，1200名观众集体起立，掌声持续10分钟之久。袁慧琴深深地鞠躬：“我觉得，从13岁去艺校学戏，到现在已经30年有余，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苦，都在掌声响起的那一刻。不过，当我卸下妆容，在那一刻，一切又都归于零，跟最初一样。”

　　面对国粹，袁慧琴始终怀有一颗赤子般的童心。即便是演出了30多场，每一场演出前，袁慧琴还是像第一次演出登台时那么神圣。

　　袁慧琴说：“我像孩子一样，欣喜，好奇，悄悄透过大幕去看观众，去听演出前的静默。我还有些莫名的紧张，有些莫名的憧憬。我深深一口呼吸，好像祖先就在不远处，看着我。我也望着那个方向，那个方向里，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