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派的形成是有一定的历史环境才能形成的,过去的老艺人老前辈们唱角儿的自己挑班,自己组班跑码头演出,有时甚至要两个班社唱对台。为了竞争与票房,老艺人们往往都会使出浑身解数根据自己的艺术特色与自身条件,博取众长,戏迷认可了,久而久之形成了他自己的一个流派。到了上世纪80年代至今,可以说没有新流派的产生,这几代成长的演员也不自觉地模仿前人所创下的表演风格。大师们留给我们的其实是我们后人所参照的典范,继承流派艺术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任何艺术的成长都有个“描红”的阶段。可往往有许多演员、票友,过于模仿前辈,有的就演死一个流派的戏,造成了演员艺术上的“造魔”、戏路狭窄等。有的演员标榜自己是某派的传人,再传弟子,名家等等,可他自己的唱表与创造这一流派的大师却相差甚远,有点自己“造魔”自己独立一派的意思。既然如此,又何必把自己栓死在某某流派的上面呢?京剧界有个现象,也成了习惯风俗了,只要你标榜自己是某派传人或再传弟子,必须得过戏迷跟老先生的耳朵,你模仿得像,那就认可你,假如你模仿得不像,还遭来一身骂!因此现在好的流派继承人少之又少。“裘派”花脸创始人裘盛戎先生的孙子裘继戎在某个节目访谈中谈到:“有些人死刻模子,认为‘裘派’就是正宫调,鼻腔共鸣等等,我爷爷要是这么模仿能创造‘裘派’吗?他是艺术家!京剧是程式的艺术,可他(们)却超越了程式,他(们)每场演出都有即兴的成分!裘派的神学到了吗?”
其实是这样的,无论是裘盛戎也好,梅兰芳也好还是马连良谭富英也好,他们学戏的时候也有一个模仿的阶段,到了他们的艺术成熟了的时候,他们每场演出都是不一样的,譬如梅兰芳与俞振飞演《断桥》,里面有个许仙跪在白蛇面前乞求原谅的戏,许仙跪下后白蛇会指着许仙喊一句“冤家”,而在某次的演出,俞振飞跪梅兰芳的距离无意近了,梅先生用手指许仙脑袋的时候就会真戳到俞先生的脑门,俞先生也会往后倒,这时梅先生下意识地搀扶他,可一想“这等负心的人,我扶他干嘛?”,于是又不扶了,这样戳、扶、转念、撒手,非常符合逻辑,然而这正是一次小小的舞台意外的即兴救场,后来这组身段得以保留了下来。上面我说了,过去的艺人都是自己挑班跑码头,演员必须要有过硬的本领才能得到观众的认可,因此许多演员都是一个人唱几个流派的戏,甚至能反串其他行当。尤其旦行中坤伶(女演员)有这样的历练才成就了如言慧珠、杜近芳、赵燕侠、李慧芳、童芷苓、顾正秋、新谷莺等一批优秀的艺术家。新谷莺老师还更用“程(砚秋)腔”来演出“张(君秋)派”的《秦香莲》“杀庙”一场。现在,尤其旦行跨流派的演出倒成为了“众矢之的”,艺术是不断地发展,一味死学,只会加快这个艺术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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