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端丽云飏阁 往昔烽烟沈州战

    沈水之滨 那改变历史进程的一战 

        浑河一岸，云飏阁伫，如今，这里已然成为沈阳人休闲消夏的好去处。

        名为何意？这个别有韵致的阁名取意于汉高祖《大风歌》之“大风起兮云飞扬”。形似哪般？一阁四亭，顺临沈水，尽展辽代古朴凝重之气度。闻其名，观其形，笔者更想寻访溯源与云飏阁关联的那段历史、那些故事和人物。 

    一出好戏 沈州之战忆英豪

        记得2018年仲夏，云飏阁迎来了一场精彩演出。由沈阳京剧院创排的大型原创京剧《战沈州》鸣鼓开戏，由此揭开“辽代沈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是一出所有沈阳人都应该来看上一看的好戏，而且对很多人而言，看一次绝对不过瘾，比如笔者，就意犹未尽，一念至今，不知在云飏阁什么时候还能看到《战沈州》的上演。

        据《辽史·圣宗本纪》记载，公元1029年，已降辽数年的原渤海国太祖大祚荣之七世孙大延琳造反叛辽，攻打当时的沈州，即今日之沈阳。

        彼时，沈州节度使肖王六上任伊始，不熟防务，情急无措，副节度使张杰临危受命，连施数计，筑坝沈水，疏散百姓，最终取得沈州保卫战的胜利。

        《战沈州》再现了这段历史的梗概，当沈阳人看到属于沈阳的金戈荣辱与豪迈英勇如此生动直接地展现在眼前，最大的感受是自豪与感动。

        现场观众纷纷坦言，之前并不了解沈阳还有这么一段金戈铁马、保家卫国的历史，深为所动。

    一段历史 巧解危机拨千钧

        那就从大延琳说起吧。此人系渤海国王族、大祚荣的七世孙。当时渤海国早已被辽所灭，大延琳在辽朝任东京将军。1029年，他乘辽朝内乱之机，聚集渤海遗民，在东京辽阳府反叛起事，建号兴辽国，自称天兴皇帝，定年号为天庆，准备北征上京龙泉府。

        大延琳之起兵反叛，不是个偶然事件：在辽灭渤海国之初，由于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对渤海国王室贵族们采取的“民族赎买”政策，在随后长达百年的时间里，辽东的局面是相当稳定的。但到了辽圣宗晚期，以往辽朝给予辽东地区渤海人遗民的优惠政策遭到破坏，取而代之的是地方官吏贪婪的巧取豪夺。严刑苛法和高压政策最终导致辽东地区矛盾重重，人们怨声载道。而另一个问题是，虽然渤海遗民可以入朝为官，但得不到重用，比如大延琳的大辽东京舍利军“详稳”（将军）一职，只是闲职，并无实权。

        公元1029年（辽圣宗太平九年）八月初三，大延琳起兵占领东京后，海州(今辽宁海城市)、宁州(今辽宁熊岳城西南35公里处)、禄州(今吉林临江县)等地起义响应，但其后起义军在东、西两路均无进展。同时，获知大延琳起兵的情报后，辽圣宗急调诸道之兵征剿，朝廷大军兵分三路杀向辽阳，大延琳于是更只剩下提兵北上连通渤海国旧地一条路可走，所以非拿下控驭北上之路要冲的沈州城不可。

        就沈州一战来说，大延琳手握数万雄兵而来，沈州城内仅几千兵马，主帅肖王六新官上任，又怎能力挽狂澜于危难？千钧重任落到了副节度使张杰身上。

        城外，大延琳向张杰发出劝降信，只要后者肯献出沈州城，他在兴辽国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很快，张杰的回复来了：可降，但恳请容缓几日，因为他要清除异己、秘密布置，望大延琳耐心等候。后者真就等了。一时一景一心念，也就是这一等，让他彻底失去了攻下沈州的良机。

        城中，张杰一刻未闲，调兵遣将，紧急求援，短短几天光景，此前形同虚设的沈州城就变成了难以攻克的铜墙铁壁。

        对于这段惊心动魄的历史段落，正史中仅留下一段含混不清的简短记录。《辽史·圣宗本纪》载：“其节度使肖王六初至，其副将张杰声言欲降，故无急攻。及知其诈，而已有备，攻之不克而还。”掩卷细思，所谓“兵贵神速”，亟待打下沈州摆脱困境的大延琳，会因张杰的一句口头承诺就停兵不前吗？大延琳在战机面前选择退兵等待，也很可能想到了诈降的选项，也许他在想要这座城的同时也想得到这个人。良将难求，等他几日又何妨！

    国之良将 因功擢升节度使 

        接下来的故事更精彩了。

        据流传下来的民间说法，大延琳等候数日不见张杰动静，再派人去劝，声称辽国君臣无道，鱼肉百姓，大丈夫当纵横于世，安能助纣为虐？已准备停当的张杰借机变脸驳斥，称国家利益不容个人私情，“你我虽是故旧，但今已分道扬镳，我堂堂大辽臣子，怎能与你同流合污？”

        使者归来禀报，大延琳方知上当，恼羞成怒，挥兵杀来！据传，张杰在打出“诈降牌”之后，再使一计“激将法”，正等着大延琳上门呢。诈降息兵这几日，除了调兵遣将，他还悄悄派兵在辽水上游筑坝憋水，只待大延琳军渡河攻城时突然泄洪，来个“水淹七军”。

        大延琳带兵杀至辽水边，一测水深发现水只及腰，不须舟楫即可安渡，大喜过望，下令全军渡河。见大延琳军已渡至河中，伫立沈州城头的张杰一声令下，破坝放水，大水滔滔势若奔马，大延琳军若惊弓之鸟，四散逃命……这一段在《战沈州》里的“水战”一幕里也被重点提及。

        不损分毫，城保住了，沈州保卫战可谓完胜。大延琳无奈退回东京坐以待毙。据《辽史·圣宗本纪》记载，1030年(辽太平十年)八月二十五日，“东京将杨详世密送款，夜开南门纳辽军，东京城被辽军攻占，大延琳被俘惨死。”

        张杰则因保卫沈州城有功，被擢升为节度使。

    一座檐殿 沧桑过后焕光芒

        另据传，辽朝曾于当年大延琳攻城失败的水滨建了一座“云飏阁”，以彰显此战的胜利。明朝嘉靖三十六年，海州、沈阳等地发大水，整整下了七七四十九天，茫茫沈水之上，只见“云飏阁”顶。水落后，古云飏阁轰然倒塌。

        历史被湮没，但有些念想尚在。2016年12月28日，云飏阁开工重建，2017年5月15日竣工。昔日沈州，今天沈阳，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安乐百姓又都聚在了云飏阁，共享沈水之逸美闲适。

        历史，也不会被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