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大英雄能本色——京剧《母亲》的人物塑造｜江花

        著名剧作家赵瑞泰编剧、“二度梅”得主刘子微主演、武汉京剧院出品的《母亲》是一部教科书级的爱国主义红色教育剧。如果不是走进剧场观看京剧《母亲》，今天的普通人，有几人能有缘认识这位大山里走出来的小脚老太太，把儿女们培养成了中国共产党创始人的充满传奇色彩的伟大的中国母亲——蔡和森之母葛健豪？

        这部红色爱国主义教育剧之所以这么好看，全在于人物塑造的真切生动（无论剧作还是表演）——此剧选取的全部戏剧场景，也就是母亲全部的行为动作，无一不豪情万丈、精彩绝伦，而且尤为重要的是——本真。母亲所遇的情境、每一个命运转折的重要关头，都是那个时代所有的中国妇女可能遇到而今天的女同胞也可以想像的命运，奇就奇在她所作的选择却不是所有人都有气魄和胆量做出的，因此让人由衷心生敬佩与崇拜之情——一位伟大的红色女性偶像，让观众席里的青少年都能看得泪流满面，可见其动人力量之巨大，而其巨大动情力之源，全在于此剧塑造人物的功力之深厚——大义本乎人情：这位伟大的革命母亲一系列彪炳青史的举动，无一不出于一位虽没受过教育，但凭一颗母心深厚的爱去洞彻人间世事而作出的本能选择，她所有“出格”的行为，全都出于母性常情。所以这位母亲就是天下人的母亲，所以此剧以《母亲》命名。

        剧中母亲一系列光芒万丈的可爱可敬、可歌可泣的动作，也是一位典型的没文化有大爱的中国母亲的“成长史”：

        一、“休夫”——这是携着四个子女（后来都成了名垂青史的革命先烈）从湖南乡下千里迢迢到上海投奔丈夫的小脚妇人葛兰英，发现丈夫有了小三时所作的选择。对自己命运的抗争，中国妇女自古就有，而母亲的方式更为决断。

        二、“陪读”——今天的家长都会面临的问题，而母亲的行为奇在以五十岁高龄陪儿孙读书，尤其是陪读之后为女同胞求解放而回家乡办女校，更是千古一人之所为。

        三、陪同寻求真理的儿女远赴法兰西，是上一戏剧动作（“陪读”）的延续，母亲的形象越来越高大，而就在世界上最浪漫最有异国情调的花都巴黎，在踮着小脚学跳洋舞的母亲帮助革命的儿女于危难之中的行为，却又是最具中国母亲特色的——卖掉首饰帮儿女渡过难关。母亲在无论何时何地的行为方式，都与当时的背景形成鲜明的反差，而无一不是出于一颗母性的初心，也正好印证了那句古语：“唯大英雄能本色”。

        四、向自己的儿子、中国共产党创始人蔡和森提出入党——有了前面的铺垫，特别是目睹了儿女和他们的同学与战友为求学权与生存权所作的斗争，母亲要求入党这一崇高愿望，就完全是一种“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传统中国母爱的广大延伸了。

        五、得知儿子蔡和森多年前的死讯，母亲对于最深沉的失子之痛的克制与隐忍——母亲的扮演者刘子微的表演功力之臻于化境，全在闻知儿子牺牲后的那一声哭了：“我的儿啊！”——痛彻心扉，而深沉辽远（这也正符合那一噩耗迟到的时间之久远——已经九年）。这一声哭，刘子微的表演与声腔丝毫没有受到自然情感的阻碍。（如果演员以无克制的自然感情去表演，演到这样的地方会哽咽得难以为继。这是艺术才情与自然情感、也就是表演艺术家与小演员的主要区别。）至此，由小脚老太太葛兰英到伟大的革命母亲葛健豪的转变与成长圆满完成，真实、饱满，而且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