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汝俊是京剧界的奇人,从琴师到作曲,从演员到导演,从中国到日本,走的是一条不重复自己的道路。据说他在日本演出时,大批有钱又有闲的日本中老年妇女包机“打飞的”前来捧场,铁杆粉丝们还专门成立了后援会。但平心而论,自《贵妃东渡》以后,国内的业界人士对其《四美图》《天鹅湖》《则天大帝》等一系列“吴氏新京剧”向来是毁誉参半的,光怪陆离、离经叛道、肆无忌惮几乎成了吴氏风格的代名词。
可这一次,吴汝俊给了我们一个意外的惊喜,5月26日再次登上北京长安大戏院的《孟母三迁》忽然搞得老老实实,与之前的创新迥然不同,回归了传统京剧的本体。九十高龄的浙江大学教授、著名戏剧理论家任明耀先生曾以“三好”(剧情好,有教育意义;唱腔好,优美动听;表演好,从人物出发)表达对此剧的褒奖,我深深赞同。
唱腔表演回归传统
剧情上,张永和先生从《三字经》中的“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十二个字演绎出“三让三迁”的情节,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主题上丰富了恭谦大度的形象,从耳熟能详的古老故事中渗透出当代成才观。
唱腔上,《孟母三迁》是地道的京剧味,完全按传统规制打造,充分运用了青衣的各种板式,也暗暗融入了昆曲、大鼓及故事发生地山东的吕剧、小调等元素,听起来很旧,但品起来又很新,非常顺耳。吴汝俊的唱法并不恪守梅尚程荀张各流派,但有一种遵循青衣规范的特殊磁性和韧劲。这与之前不少新编戏(也包括吴汝俊自己的一些戏)求高、求尖、求洋、求变、求新的取向大相径庭,足见他在京剧传统音乐上具有深厚功力,只不过这功力在他一贯的“新奇特”外衣掩盖下几乎要被人忘却了。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曾言:“京剧的关键在唱腔”,这出戏最大的成功也就在于唱腔。
表演上,《孟母三迁》一眼望去从扮相、服装、布景都是一出老戏的样子,似乎没有特别夺人的亮点,但处处透着朴实和简约。生旦净丑亦庄亦谐,各司其职。吴汝俊的表演落落大方毫不出格,细腻而不造作,在身段造型上体现了男旦特有的吸引力。京剧讲究“以人为本”,让剧目的看点回归到演员身上,给人以妥帖有度的感觉,让人坐得住,这就对了。
吴汝俊重新接上了传统京剧的血脉。但愿这一迁,便落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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